「啪」的一聲,樓野的雙腳從那一對貓爪子裡掉了出來,在地上砸起了淡淡的一陣塵土。
兩隻黑溜溜的瞳仁左右轉了幾圈以後,貓眼若無其事地、慢慢地眨了眨。
「又見麵了呢。」貓醫生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地笑著說——也許是笑,貓臉上看不太出來是什麼表情——說話的工夫,後腿悄悄地朝後邁了一步。
「看來你們還有事,那麼,我就不打擾了……」黑白花小貓的動作奇快,這麼短短的一句話裡,它已經蹭蹭連著退出去了好遠;本來就小的身體幾乎變成了一個小點——
樓琴和林三酒剛才都被這個意外弄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此時突然見這個貓醫生又要腳底抹油,林三酒猛地一拍樓琴肩膀,兩個大字躍然空中:「追它!」
「啊?」樓琴卻又是一臉迷茫未醒的樣子了,跟之前在藥店裡時的德行一模一樣:「貓醫生可能有事,這樣留下人家不太好吧……」
因為必須有留一個人下來看著朱明春,現在又沒時間跟樓琴說什麼對方很可疑之類的話了;林三酒瞥了遠處越來越小的貓一眼,匆匆寫了兩字:「看病!」,隨即一頭衝了出去,直奔貓醫生而去。
「噢,對對,還要請貓醫生給哥哥看看呢!」從她身後傳來了樓琴咕噥的聲音,似乎深覺有理。
貓科動物速度本來就非常快,這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貓醫生速度就更快了,甚至遠遠拋下了它的親戚獵豹;以林三酒的飛行速度來說,竟然勉強才能跟上——
隻不過三十秒以後,剛才還在沒命狂奔的小貓突然「啪嘰」一聲倒在了地上,肚皮因為劇烈喘息而一起一伏,一副再叫它跑下去還不如死了好的樣子。
這是貓科動物都有的一個毛病:持久力不行。
……林三酒緩緩地在它麵前降了下來。
追上它簡直沒有懸念。
「回去」,她寫了兩個字。儘管她還有一肚子的話想問這隻貓,但這些都可以等它回去之後再慢慢問。
身為一個人類的林三酒,如今說話竟然還不如一隻貓利索,這麼一想,真是讓她心理感受挺複雜的。
貓醫生很顯然對身邊人有一種奇妙的影響力;而不知是不是因為身為意識體的緣故,林三酒卻一點兒都不受它的影響——黑白花小貓喘息了一會兒、又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朝林三酒看了一會兒以後,見麵前的骷髏沒有半點放自己離去的意思,終於爬了起來,對她矜持地一點頭:「……既然你們如此誠心請我,我就過去看看好了。」
在它的劇本裡,也許聽見這句話的人會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麻煩醫生了」之類的話——然而骷髏頭仍然冷冷地盯著它,並不為它所動。
嘆了一口氣,在林三酒的監視裡,黑白小貓有些惴惴地回到了樓野身邊。
「醫生回來了!真不好意思,在百忙之中還麻煩您……」樓琴一見黑白小貓,立刻十分侷促客氣地問道:「您要先用茶嗎?要休息嗎?」
——很顯然,指望樓琴來承擔問話的任務不太現實。
貓醫生咳了兩聲,在林三酒陰沉沉的目光裡,上下將樓野檢查了一遍。
「內臟大出血啊,腰上的數字也隻有1了,很危險、很危——呃,也沒有那麼危險,」它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我的意思是,其實不用看醫生也可以的。」
到底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