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沙」一聲,一個明亮的火光就直直地衝進了圖書館黑暗的半空中,它所投射出來的光芒瞬地撕破了半張夜幕,將大半圖書館都籠在了半明半暗的光芒下。見光點穩穩地掛在了天花板上,西館那個長得像蘑菇似的大頭首領收回目光,嘶啞地朝林三酒笑了一聲,道:「……我們現在能幫的,也隻到這兒了。」
樓野立時不忿地嗤了一聲。
……按照南館的要求,現在所有人都必須從所在之處退開至少五百米,隻能留下一個人走到私日工作台前交出目標書;而在南館小隊拿到書、並且確認過以後,他們才會將樓琴放回來——用南館女人的話來說,就是「既然大家都有遠距離攻擊的能力,那麼我們總要有一點保障的好。」
不知道這是不是也在南館女人的計算之中,當她提出了這個要求以後——正如斯巴安帶著點輕蔑的描述一樣——原本說好了與林三酒一行人聯手的西館小隊,頓時又瞻前顧後起來。
「你們誰拿書我們不管,」西館那個聲音難聽的首領沙沙地說,「但是說好了要一起攻擊南館的墮落種,再由我們來拿下它們的生存數字的……現在你們那邊被它們抓了個人質,這個,解救人質的任務,可不在我們一開始說好的範圍之內啊。」
言下之意,似乎是想在林三酒一行人把人質這事解決了、能騰出手圍攻南館墮落種的時候,他們才會跟著出手。
斯巴安朝樓野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好像是在說「我說過了,他們真的很討厭」。
由於本來也沒在西館身上寄託多大的希望,林三酒倒也不在意——她盯了西館小隊一眼後,淡淡地說:「……你們既然不願意出手,就最好給我忍住了。要是在我們把人換回來以前就偷襲南館,別怪我們翻臉。」
西館的領頭人顯然對林三酒的戰力並沒有一個直觀認知,麵上存了些輕忽之色;隻是礙於斯巴安站在對方那一邊,他到底隻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林三酒也不再多說,隻是將四本書都摞在懷裡,朝身後一大一小道:「……那我走了。」
「多加小心。」斯巴安隔著單兵作戰眼鏡朝她一笑,一口白牙閃閃發光;而樓野則有點精神緊張地點了點頭。
通往私日工作台的路很快就走完了;在明暗交錯的光線裡,林三酒停下腳步,抬起頭。
「我來了,書在這兒。」她揚聲喊了一句,清亮的聲音微微回蕩在圖書館四壁之間,接著猛然一提:「你們給我下來!」
空氣靜了半秒。
「噢,真是個暴脾氣的姑娘。」
南館的女人悠悠地笑了一聲。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空蕩,仿佛來自四麵八方似的,叫人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兒;而隨著她的這一句話,圖書館內的氣氛頓時變了。
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明明光源的亮度並沒有變,卻仿佛有人調好了一盤陰森幽暗的顏色,慢慢將空氣渲染透了似的;有什麼東西正藏在一切表象之後,即將撕破「現實」,從最黑暗的地方爬出來——在這一瞬間,叫人都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肉眼了。
從天花板的角落裡,慢慢地探出了一個灰白色的東西,壁虎一樣迅速地沿著牆縫爬了下來;牆上掛著的油畫人物忽然轉了轉眼珠,隨即往畫框外一撲,留下了一副空蕩蕩的風景圖;平整的牆壁上忽然凸顯出了一個人形,這個人形順著牆壁、地麵,一路來到了私日的工作台旁……
很快,九個形態各不相同的墮落種就將林三酒團團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