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啪」地一聲炸響驟然從身後爆開來的同時,林三酒不得不立刻頂住風勢張開了骨翼——一股強勁的氣流瞬地席捲了店子,無數燒烤盤飛在了空中,又「劈裡啪啦」地都碎在了四周;骨翼急忙連連揮舞起來,好不容易才為她擋下了從身後襲來的、如同暴雨一般的大量玻璃門碎片。▼◆
——就像是站在了一場龍捲風裡似的;饒是有了骨翼的保護,當這一波轟擊過去以後,林三酒的身上也多了無數深深的擦傷。
她收起了骨翼,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了身來;剛才的老板娘早就躲在了收銀台後頭,隻露出了一雙眼睛——林三酒目光定定地望著她,一時間竟有些不能回身了。
「……你就是剛才打聽我的那個人嗎?」
一個久違了的陰柔嗓音,在身後不遠的地方輕輕地響了起來。
林三酒沒有吭聲,也沒有動——事實上,她現在嗓子緊,一顆心咚咚地直跳,也很難出什麼像樣的聲音來。之前做的心理準備,忽然一下子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了。
她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唯有一個「咯吱」、「咯吱」,聽起來既奇怪又耳熟的細微聲音,從門口一路走了進來。
「我好像不認識你這麼一號人……」這一次,那個簡直可以稱為親切的嗓音,幾乎是貼在她後方響起的:「……轉過身來。」
雖然每一個字聽起來好像都很和氣,卻不知怎麼,帶著一種不容違抗的陰森。
如果不是剛才生的這麼一檔子事,自己也不至於落到這麼被動的境地——林三酒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終於還是緩緩地轉過了身子。
……這麼久以來,一直如同一個陰影一般跟在她身後、追獵著她的人偶師,此時正站在從門外投進來的一片陽光下,神態很放鬆,似乎也很閒適。◆
他仍然穿了一身黑色皮褲和極高的一雙高筒靴子,隻是印象中他背後的巨大裝飾物不見了。隻是赤|裸著削瘦而蒼白的上半身,脖子上被一條厚厚的黑色皮帶纏了好幾圈;門外陽光正好一晃,林三酒一時看不清他在背光下的表情,隻有他眼角和嘴唇上閃爍的紅色金粉在陰影中熠熠光。
餘光再往他身後一掃。林三酒頓時明白了。
那一個戴著紅帽子、自稱是售票員的男人,此時正站在人偶師身後,從帽子下方抬起眼來看她;原本一臉了無生氣的樣子早已消失殆儘,長長的嘴角朝上彎著,露出了一個好像很滿足似的笑。
「你……」人偶師忽然眯起了眼——他顯然是覺得林三酒的外貌非常眼熟。然而畢竟她變化得太大了,讓他一時間有些吃不準。
吐了口氣,林三酒的目光從紅帽子的身旁劃了過去——那兒還站著另外兩個她沒見過的一男一女,不用說一定也是人偶;她微微後退了半步,盯緊了人偶師,緊張地笑了一下:「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林三酒。」
人偶師聞言微微一怔,也不知是由於吃驚還是別的什麼,過了幾秒,他才吃吃地笑了:「……原來是你啊。我還真是沒認出來呢。」
「對,就是我。」林三酒在心裡算了算時間,一咬牙,「……我問你,你把我的朋友帶到哪兒去了?」
壓低了下巴打量她的時候,人偶師的一張臉看起來就更尖而瘦了——一綹濕漉漉的黑從他額前滑了下來,他嗓音低低地說:「……希望你變成人偶之後,能看起來順眼一點吧。」
他話音未落,在心中警鈴大作的同時,林三酒猛然一個後翻,骨翼立刻長長地舒展開來擋在了她的身體前麵;人還沒等落地。■●●幾點輕煙忽然毫無預警地從她的白骨上裊裊升了起來,隨著鑽骨的一疼,她一低眼睛,現在輕煙下的骨頭表麵上已經多了幾個小眼兒。
……人偶師的雙手套在一雙過肘的黑皮套裡。自始至終都穩穩地交握在身前沒有動過。
不敢再在空地裡站著,林三酒忙一伏身,也蹲在了收銀台旁邊;見她從視野裡隱蔽了起來,站在門口的那個女人偶這才麵無表情地收回了手。
趁著這一呼吸的空檔,林三酒迅揮手叫出了【錄音機】;當薛衾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燒烤店老板娘卻也剛好跟著開口了。說了一句什麼「你打破的燈」,叫她一時沒聽清磁帶裡說的都是什麼——
「你別說話!」林三酒一急,回頭吼了她一句,再凝神去聽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薛衾的語快,說的話又短,正好隻讓她聽見了一個尾巴:「……的能力。」
——到底是什麼能力啊!
剛從心裡出了這一聲喊,繃帶下的皮格馬利翁項圈就開始微微熱了起來;不管薛衾說了什麼,這個能力都動了。
然而林三酒卻還不知道自己能乾些什麼;現在想要倒帶再聽一次可是來不及了,剛才的那個紅帽子早腳下一蹬,人已經撲向了半空,陰影頓時籠罩住了收銀台。
媽的!
林三酒心裡怒罵了一句,收攏骨翼一矮身子,就從旁邊一張桌子上頭躍了過去,正好躲過了紅帽子的來勢——人偶師現在身邊帶了三個人偶,從外表來看都是曾經的進化者;按照她聽過的消息看來,每一個都保留了生前的主要作戰能力以及戰鬥意識,所以在對對方的能力有所了解之前,她還不敢貿然出手。
……而另一個叫林三酒束手束腳的原因,是人偶師一直以來都正紋絲不動地站在店子中央,隻靜靜地望著這場一對三的戰鬥。◆▲
「純觸」狀態早已全開了,林三酒人還沒落地,目光朝門口掃了一眼,心裡一動,立刻縮下了身子——幾乎是在同一個瞬間裡,從她身後的牆壁上多出了三五個小眼兒,位置正對應著她的心臟;幾束光頓時從小眼兒裡透了進來,原來竟是將牆壁給打透了。
那個女人偶,應該是擁有類似於陳小圓那樣的遠程射擊能力;然而叫人感覺棘手的,是她並不需要實際射出任何東西——拿剛才那一擊來說。如果不是林三酒正好瞧見了她的動作,隻怕壓根感覺不到什麼異常。
身後的紅帽子也抓住了這短短的一眨眼功夫而撲了上來,林三酒心裡一凜,腳下馬上踢起了一張桌子。迎麵便朝他飛了過去;借著紅帽子被這麼擋了一擋的時候,她馬力全開地向門口衝了過去,雙手上的【畫風突變版一聲叮】已經衝著最後一個攔門的男人偶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