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剛才清久留遇險的時候,裂縫顯然更大了;林三酒緊緊扒住了牆壁,另外兩人也各自抓住了能固定身體的地方——隻有大巫女仍抱著手臂站在房間中間。由高跟鞋支撐起的玲瓏曲線,就像是磐石打造的一般一動不動。
風已經大得叫人說不出話了。幾人在強烈的氣流裡苦苦挨了一會兒。終於感覺到裂縫的引力似乎逐漸正在減小——然而真正的考驗卻才剛剛到來。
……風終於靜了下來。
外麵的裂縫消失了。
一片狼藉的房間內,家具都在死寂中,七扭八歪地聚集在了牆邊;幾個人伸展了一下用力過度而酸麻疼痛的手指,彼此看了一眼,緊緊地再度抓住了牆角,麵色蒼白地等待著。
……裂縫到底會不會跟過來的疑問,像石頭一樣堵住了每個人的心口——或許除了大巫女之外。
她轉頭看了一眼,手指一勾,清久留就「啊啊啊」地被她從地板上橫拖了過來;由於很清楚他的能力是什麼,大巫女沒有伸手動他,隻是用意識力將他牢牢地按在了自己腳邊,轉頭看了臉色鐵青的林三酒一眼:「……別怪我。」
林三酒的嘴唇輕輕顫抖了起來,瞬間放出了【意識力掃描】,將酒店頂部籠罩住了——如果那條裂縫真的出現了,她一定要是第一個知道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沒有人動,也沒有人出聲。
在極度的緊繃下,仿佛連思維都麻木了。
忽然「哢嚓」一下,頓時叫林三酒和季山青二人渾身一震,將目光投向了聲音的來源——清久留的後背被按在地上,身子趴著不能動,手裡卻還在一下一下地打著那隻不太好用的火機;伸長了脖子好不容易吸上了一口煙,他這才一邊吐著白煙,一邊慢慢說道:「我看……不會來了吧?」
大巫女瞥了他一眼,半晌才忽然冷哼了一聲;隨著她一抬手,清久留終於感到背上的力道一輕,趕緊爬了起來。
林三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靠回了牆壁上,額頭上已經滑下了一顆冷汗。
季山青胸前紮著一根用來綁窗簾的帶子,盤腿坐了起來;看了看房間裡一聲也沒出的幾個人,他終於還是沒忍住抓心撓肺的好奇,輕聲問道:「……維度裂縫到底是什麼?」
大巫女眼波一轉,什麼也沒說。
「會被吸到哪兒去?」禮包想了想,又鍥而不舍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關於維度裂縫的事的?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它會跟著人走?」
「啪」地一下,禮包的下巴也被合上了。
「去給我找一把沙發來,」大巫女環顧了一下房間,發現她之前常坐的那一把單人沙發早就衝出了窗戶:「……我累了。」
雖然她沒有明確說是誰,但林三酒仍然第一個跳了起來,拔腿就向門口跑去;但還沒走出去幾步,大巫女就悠悠地叫住了她:「你站住,讓他們兩個去。」
清久留吐了一口煙,和季山青對視了一眼,走出了門。
「你過來,」大巫女轉過了半邊身體,朝林三酒輕聲道。
與能力無關,大巫女這個人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特殊的力量,令人就是很難拒絕她的要求;林三酒沉默著,一步一步蹭到了她的身邊,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秋後算帳了。
「我剛才的意識力消耗太大了。」大巫女開門見山地說道:「……短時間內,沒法再試著替你打開【意識力學堂】。」
回想起那種鑽心的痛苦,林三酒反倒鬆了口氣。
「你鬆什麼氣?」大巫女眯起眼睛,藍灰色的瞳孔像一汪冷泉:「……你的骨鞭到現在還沒能收回身體裡,說明你本身的基因在一次次的頻繁更改下,已經出現鬆動了。」
林三酒一驚,這才意識到是哪兒不太對勁,趕緊試著收了一下骨鞭——但前幾次還如臂指使的骨鞭,這一次卻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慢慢地、吃力地收回了身體裡,頓時叫她臉色不大好看了。
「那我現在……」
大巫女一抬手打斷了她。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再改變身體形態,這是我要說的第一點。等到我接手那段細胞時,你也可以重固一下你的基因。」
林三酒抿起嘴,點了點頭。
大巫女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似乎也在猶豫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告訴她;想了想,她終究還是半含半露地說道:「第二點是……這一次的維度裂縫,我猜大概和『葷食天地』的形成有些關係。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那麼我就得去意識力星空走一趟了。」
「可是你的意識力不是損耗很大嗎?」林三酒忙問道:「就這麼過去,不安全吧?」
就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似的,大巫女紅唇一勾,朝她抬高了下巴:「……噢,親愛的。你這種出於天真的擔心,倒也有幾分可愛之處。」
林三酒一愣,一時間簡直不知道該回些什麼話才好;大巫女一笑,忽然轉過身朝門口走了過去——在她輕巧的鞋跟聲中,一句話清楚地傳進了林三酒的耳朵裡:「我會給你留下幾樣小東西,用來打磨你的意識力……在我走的這段時間,你們必須留在這間酒店裡,不能亂跑。否則,我不敢保證會有什麼後果。」
林三酒眨了眨眼,在她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猛地低低「啊」了一聲,倒令大巫女一怔而頓下了腳步。
「我知道了,」林三酒朝她點點頭,「放心吧,你救了我們,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身體。」
大巫女睜圓了眼睛,顯然沒有意料到這個答案;半晌她忽然輕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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