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三酒回身跳起來的時候,她眼前一黑,那兩束車頭燈瞬地消失了。隆隆雨聲裡,前方依然是漆黑一片的馬路,沒有人,自然也沒有車。
「幻……幻覺?」
還是副本的設置?
她記不確切了:汽車是什麼時候被製造出來的來著?19世紀末時,有沒有汽車了?
林三酒喘著氣,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雨勢太大了,即使她不停地抹臉,仍然被澆得睜不開眼睛。
就在她滿腹疑惑時,一聲踩在水裡發出的「啪嗒」響,立即將她驚得回過了神。林三酒一抬頭,發現她這一站起來,立刻落入了殺手的眼裡;此時那個黑影正朝她大步跑來,即使在黑沉沉的雨夜裡,手裡拎著的長刀也一閃一閃地劃過了寒光。
她立刻拔腿就跑——林三酒肩膀上的傷口被雨一澆,在冰冷中越發灼熱了,仿佛即將要感染一樣地滾燙起來。她不敢帶傷與開膛手傑克糾纏,隻好一邊跑,一邊高叫,盼望能驚動附近居民。
她速度不慢,開膛手傑克始終也沒能追上她;然而在跑了一會兒工夫之後,林三酒漸漸地察覺了不對。
她已經在街上狂奔了近七八分鐘,身後沉重的腳步聲依舊如影隨形,好像那黑影根本不怕被人發現。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地方。
連幾十米外的腳步聲,林三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怎麼她扯著喉嚨的呼喊,反而沒有人聽見?
周圍越來越暗了,建築一棟棟地沒入了一片漆黑裡,仿佛消融了一般。幾分鐘之前,明明還有幾盞路燈的昏黃光芒,現在也全退進了黑暗裡去。林三酒什麼也看不清了,眼前隻有腳下的這一小截路麵,耳朵裡儘是雨聲、腳步聲、喘息聲、水濺聲……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男人越來越近了——她後脖子上的汗毛,仿佛也隨著他一熱一熱的呼吸而立了起來——
不知是她慢了,還是那男人快了,林三酒猛地一擰身,掉頭衝進了旁邊一條小道裡。血液在肌肉中炸開了,她感覺自己已經迸發了極大的力量,然而卻沒有跑出去多遠——隻聽身後嘶啞的一聲笑,一隻大手便襲向了她的肩膀。
不知怎麼,他沒有用手中的刀。
林三酒速度快、反應也快,這一下原本壓根也碰不著她才對;然而那隻手卻猛然一下落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扳,她腳下打滑,立即被順勢撂倒在了地上。林三酒後腦勺一磕地麵,視野一震又一花,慢慢側過身,好幾秒才緩過了神。
那個黑影已經如鐵塔般堵在了她身旁,看上去更高大了。他手中刀尖在雨水裡泛著銀光,剛才刺傷林三酒時染上的血,早就被衝洗乾淨了。
黑影好像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什麼,彎下腰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登時將她的臉按進了地上的水窪裡。
林三酒把脖子扭到了極限,想要從餘光中看清楚背後的臉——但那個殺手仍然戴著同一頂帽子,被雨澆透了以後低低地垂了下來,將麵容完全擋在了陰影裡。
「第五個了,」他嘶啞地說,呼吸在雨聲裡依然粗重;右手的刀提了起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林三酒猛地向後一仰頭,頓時當地一下將後腦勺砸在了他的下巴上。一吃痛,那黑影不由低叫了一聲,手微微鬆了鬆,給她留出了一個寶貴的空隙;趁著這個機會,林三酒使勁一掙紮,撐著地麵翻了起來。
她明明用上了吃奶的勁兒,但剛才那一下,卻僅僅隻是讓黑影痛了一痛。
不僅如此,林三酒所有的掙紮反抗,都像是被裝進了一個無形的套子裡,被拘束住了;她還是能夠打出去、踢出去,然而落在那人身上的時候,卻不知怎麼變了味道——
……簡直像是一個沒有什麼力氣的平常女人。
雨仍沉沉地下,塗黑了視野中的一切,這附近既沒有人,也沒有建築;仿佛在這一瞬間,林三酒和她的性命都一起被困在了這個黑暗的、無人的角落,孤零零地麵對著一個高大粗壯的殺手。
在被一拳狠狠打中了小腹的時候,林三酒隻覺全身血液上湧,仿佛連眼珠都要迸出來了——假如當年的受害者能說話,想必會告訴她,她們也經歷了一模一樣的痛苦才最終死去的吧?
她也會同樣死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