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老頭神的領地以後,棗棘與林三酒又穿行過了好幾片沙漠。
這些沙漠散落在各種各樣的地形裡,卻沒有一處像是她當時和禮包失散的地點。更糟糕的是,在過去了幾個月以後,連她自己的記憶也有些含糊起來,說不上來當初那片沙漠到底應該是什麼模樣了——更何況,沙漠看起來本就相差不大;看過的越多,她反而越不確定了。
她在神之愛裡遊蕩了幾個月,禮包肯定也不會仍然在原地呆著。時間每過去一天,林三酒找到他的希望便渺茫一分;到了後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儘人事」罷了。
神之愛實在是太大了,她做的每一點努力,其實都無異於大海撈針。
正是因為這一點,即使棗棘在她身上釋放的言靈術早就已經慢慢消退了,林三酒也還是沒有趁機逃跑——畢竟以她的腳程來走,隻怕走到她傳送那一日,也走不完這個世界的一半,還不如靠著神來縮短行程。
或許是瞧她不跑了,棗棘好像也對她多了幾分信任;每到一個新地方,如果四周沒有別的神,他甚至還會同意把林三酒放下去,讓她自己在地上搜尋呼喚、做下種種記號——
林三酒呼了一口氣,扔掉了手裡用來刻字的尖銳石頭,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天空。
在層層茂密的林木上方,突兀地伸出了一個龐大得如同山峰一樣的上半身,看起來就像頂起了天空似的。在神之愛裡,棗棘的體型不算大,但從下方這樣仰頭望上去時,卻叫他有了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壓迫感——此時那一張巨臉正帶著一種陰鬱低沉的神色,緩緩地轉向了另一邊,又將周圍張望了一圈。
林三酒很清楚,他為什麼看起來這樣不高興。
在路上走了幾個月,別提棗棘一心想找的沙女了,他們竟然連其他體型相仿的神也沒遇見過幾次。偶爾出現在前路上的神,體型都大得令人望而生畏——棗棘連靠近都不敢,遠遠地一瞧見,轉身就跑;幾個月下來,一個神像也沒有增加不說,反倒險些成了巨神們的養料。
「小神們越來越少了,」棗棘曾經陰沉地對林三酒說道,「不知道是誰又要成為新的巨神了。」
但是她知道,這並不是唯一一個令棗棘不高興的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他藏藏掖掖地不肯告訴她,不過她冷眼旁觀了這麼一段時間,也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一點兒異樣——
棗棘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有好幾次,他主動把林三酒放下去搜尋禮包的蹤跡,自己卻遠遠退了出去,退到她壓根瞧不見他的地方——如果不是遠方傳來的悶響與震動始終徘徊不去,隻怕林三酒還要以為棗棘打算分道揚鑣了。
他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隻是走到哪兒找到哪兒罷了;隻不過雖然棗棘遮遮掩掩,但其實林三酒早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到底在找些什麼了。
……他現在,很有可能正在尋找另一個能力。
林三酒遭遇丟神的時候,丟神雖然神力等級升上去了,但每一下攻擊都是傻乎乎、硬邦邦的——既沒有母神一捏手指就讓人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威力,也沒有女童神隨意變換大小的本事;甚至沒有棗棘那個近乎無用的言靈術。
她本來以為隻是因為丟神神力太弱;隻是現在再回頭一想,如果那都是因為丟神連一個「能力」也沒有找到的話,就好理解得多了……
而對於這個猜想,她手上正握著一個決定性的證據。
林三酒想到這兒,又抬頭看了一眼棗棘,見他沒有注意自己,不由飛快地低頭瞥了一眼手中的卡片——老頭神一具屍體,卻化作了兩張卡片;這件事兒,已經壓在了她心頭好長一段時間了。
【無名男性的屍體】
這是一具中老年男性的屍體,死因是胸口被人打出了一個大洞,長相(見圖)實在不敢恭維。如果他的鼻子再長一點兒的話,都夠格去參加怪胎秀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殺人嫌疑人總算不是林三酒了。
屍體卡片平平無奇,甚至連「神」這一點也沒提到,就像當初她鋸下來的那隻腳一樣。
……而另一張卡就不同了。
【神之愛世界土特產】
這是獨產於神之愛世界的一個物品,在中老年男性死亡的時候,仍然存在於他的身體裡,直到被卡片化時,才成為「第二個物品」而掉了出來。如你所見,這張卡片上沒有圖案,隻有一片空白。這並不是卡片偷懶,而是這個物品實在是畫不出來——因為在中老年男性還活著的時候,它是以「胃脹氣」形式存在於他體內的。
這一團脹氣模樣的特產,似乎對人有著某種奇妙作用。在到達神力等級20級、或者相應水平之後,將這一團胃脹氣吞下肚子,馬上就能體會到它的妙用——它似乎能夠讓人對流沙產生一種控製能力,使其違背沙子本身的物理特性,為人所用。
至於更具體的信息,還是請你勇敢地把它吞下去,才會知道得更多。但如果不到級別而吞下它的話,可能就會造成浪費,這一點還請注意。
——隻怕棗棘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搜尋了一路的東西,現在林三酒手上就正捏著一個。
不過為什麼沙女沒有把這個能力拿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