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扭過了頭去。
剛才靈魂女王飛出去的那一個方向上,空空蕩蕩,除了一地人體,什麼也沒有了。
有那麼一會兒功夫,林三酒覺得它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鑽進了哪一具人類身體裡頭了;然而直到她又一次走近了牆壁時,也依然沒有看見哪一個熟睡的人爬起身來。
試探地叫了兩聲,然而大廳中除了她自己的回音遙遙地波盪開,什麼回應也沒有——靈魂女王居然在眨眼之間就銷聲匿跡了。
難道是某一塊地麵又打開了,靈魂女王就像剛才那些人一樣掉了下去?
「不對,」
林三酒目光四下一掃,就推翻了這個想法。在這附近,滿滿當當躺了一地的人;她走動時,也必須踩著頭與肩膀之間的空隙,才不至於被人體絆倒。要是靈魂女王是從打開的地麵中摔下去的話,這兒的人也早就跟著一塊兒掉下去了。
她充滿了疑慮的目光在四周掃了幾圈,最終定格在了牆壁上。
更確切地說,是牆壁的圓洞。
靈魂女王身上的黏液,還一道一道地留在牆壁上,隱隱地反光,仿佛被一條巨大的舌頭舔了過去似的。黏液痕跡在有黑洞的地方斷開了,順著洞沿,緩慢地形成了一滴質感黏厚的水珠,又一點點拉長了,往下方滴去。
她伸出手指,往洞口裡一抹,果然也摸到了一點滑溜溜的液體;林三酒拿出【能力打磨劑】照亮洞口,目光隨著銀芒一起向內投了進去——隱隱約約地,她仿佛看見洞道深處有一片肉紅色的影子,一動不動;看著有點像是靈魂女王被刮下來的肉皮,她卻說不好。
以靈魂女王被磨掉了好幾圈肉以後的體形來看,想要鑽進這個人頭大的圓洞裡,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恐怕也是受了大罪了——
林三酒考慮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將雙手放在了洞口兩側。
即使是她從未見過的材質,也依然沒能逃過進化能力的規律;隻聽「啪」地一聲,就像是玻璃被擊碎了似的,金屬牆壁猛然在她兩掌之間化為了齏粉——林三酒連忙一轉頭,擋住了眼睛,卻還是叫那金屬碎粉炸了自己一臉。
洞口仿佛被誰撕開了一樣,豁然張大了不少。她呸呸地吐乾淨了嘴裡的粉末,試探著向洞裡探進了一半身子;她擊碎的部分不多,很快她就不得不再一次使出【畫風突變版一聲叮】,在轟然四散的碎粉中,繼續朝深處前進。
相比這一整麵牆壁來說,她開的洞口實在是小得微不足道;因此林三酒隻管一路前行,也不必擔心牆壁崩塌。不過她在外頭看見的那片肉紅影子,卻似乎跟著牆壁一起炸開在了她的手掌下,她一口氣爬了好長時間,也沒找著那片像是靈魂女王肉皮的東西。
來自身後大廳的光芒,越來越微弱了。
每往前爬一步,光線便暗一些;當她一連把洞道轟碎了十幾二十次以後,林三酒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她就像是在一點一點地往地獄裡鑽似的。
她渾身上下早就被金屬碎粉給蓋了厚厚一層,每次一眨眼睛,都從睫毛上撲簇簇地往下掉粉。最開始,林三酒還會試著拍掉身上的碎粉,但是很快她就連這件事也懶得做了——她一路以來,就是在越來越厚的碎渣裡前進的,再怎麼清理,稍微一動便又沾了一身。
近乎麻木地,當林三酒又一次遇見了收窄的洞道以後,她屏住呼吸,閉上雙眼,將雙手放了上去。
與前些次一模一樣,她果然被嗆得咳嗽了兩聲;等煙塵落定以後,林三酒手腳並用地朝前爬了出去——
隨即,她直直地跌向了深淵之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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