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我」三個字,就像揮之不散的陰雲,盤旋在木辛的腦子裡久久不去,叫他差點連宙斯接下來的話都沒聽清楚——
「首先,每一個24小時周期內,雙方陣營都必須派出一名或以上成員,進入間隔海域。如果超過24小時,仍無人進入間隔海域,則從陣營中隨機減少一名成員。」
至於如何減少,對宙斯來說應該不是一個問題。
「其次,雙方陣營中的礁岩,若在三十分鐘之內沒有被人踏足過,這塊礁岩將從海麵上消失。進入對方陣營的敵方選手,有權選擇任意一塊礁岩讓其消失。希望大家能好好利用這兩條規則,早日取得比賽勝利喲!以上,就是我這一次要對大家說的話了。」
說到這兒,宙斯充滿感情地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帶著幾分不舍似的說道:「我和你們這一次短短的相見,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結束了。誒呀,我要走了,得讓比賽繼續進行下去了……」
木辛的目光被他的手吸引了過去。他相信,自己應該不是唯一一個注意到宙斯脖頸上纏了繃帶的人。
他和林三酒不太熟,所以這才剛剛發現,在那條幾十厘米、比人頭還長的脖子最下方纏著的繃帶,看起來居然異樣地眼熟。
木辛剛要回頭看一眼季山青,那個年輕人卻搶先一步說話了:「站住!」
宙斯本來都已經轉過了身,被他這麼一叫又轉回了頭。他長長的半個身體還泡在海水裡,一條一條的黃影像長魚樣地來來回回地盤旋在他的身邊,好像宙斯是一顆大號魚食,但它們卻不往上撲了。
足足過了近十秒,季山青依然像一張白紙般在風裡顫抖著,死死盯著宙斯,始終沒能把下一句話說出口;宙斯也極有耐心,一聲也不催促,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了。
終於,季山青嘶啞地出了聲。
「姐,」他的聲音裡竟然似乎帶上了幾分哭腔,不由叫木辛神經一跳——「姐姐?」
宙斯動作誇張地拉開背心領口,往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抬起頭笑眯眯地說:「我想我應該不是一個女人。」
這句話不知怎麼,叫季山青猛地收起了將落未落的眼淚;剛才那一瞬間的脆弱,隻在他白得沒有血色的臉上,留下了一雙紅通通的眼睛。
「你的下巴,」他頓了頓,神情冷了下來。他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下頜,示意道:「粘上什麼東西了。好像是海藻。」
海藻?
木辛幾乎可以感覺到,這一個疑惑同時從他和宙斯的腦海裡浮了起來;宙斯下意識地伸手在下頜上一抹,「什麼海藻,我沒——」
被他這麼一抹,一片淺淡陰影頓時從他下頜被抹了下來;季山青像是早已為這一刻準備多時了,幾乎立刻在同一時間朝木辛吼道:「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