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對方在找機會反抗。
木辛嗤了一聲,向正伏在長袍男人背上的靈魂女王吩咐道:「他如果不聽話,你就先穿——」
一句話沒說完,「啊」一聲蘊藏了極大驚恐的低叫猛然打斷了他,正是那長袍男人的聲音;他朝右手邊擰著頭,臉上麵無血色:「等等,我——」
右邊有人!
木辛急急一擰頭,沒等看清,隨即感覺身子一輕,筆直地朝下落了下去。
他身下的礁岩消失了。
當失重感攫奪了他的心臟時,木辛才隱約聽見身邊的白霧裡隱隱約約地響起了腳步聲。二人一蟲拚命地在半空中撲騰起來,徒勞地想要緩住下落速度;那長袍男人似乎比他們先料到了這一步,使勁撕扯著自己的衣兜,似乎要掏出什麼來似的。木辛的大腦好像早就不轉了,又好像轉得奇快;見狀他立即朝靈魂女王大吼一聲——其實他太驚恐了,吼出來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成不成字句。
但是大肉蟲竟然奇蹟般地死死抓住了那長袍男人沒鬆手。
當二人一蟲終於砸落海麵的時候,長袍男人和靈魂女王一起落在了一張塑料薄膜上;儘管大肉蟲立即擰過身子,想要拽住木辛,但卻已經太晚了。木辛與他們一起落下,身下卻沒有那張薄膜接著,在他們掉上薄膜的同時也落進了海麵以下。
靈魂女王一「手」仍死死抓著長袍男人,見狀登時一愣;然而就在木辛的身影從海麵消失的同一時間,它猛地伸出肉肢,驀地也探進了水裡去。那長袍男人驚魂未定,剛怒叫半句「你乾——」,隨即後半句話就堵在了侯龍眼兒裡。
木辛竟然被它從水裡抓了出來。
不,這麼說不太準確——因為被抓出來的木辛,身上別說黃影了,連一點兒水珠也沒有。他麵色慘白,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手腳顫抖發軟地爬上了薄膜:「我、我還以為你沒聽清我的話呢……」他一邊說,一邊心有餘悸地攥緊了胳膊上的人魚尾巴。
剛才如果他不是及時用人魚尾巴在海裡轉出了一個深深的漩渦,憑空多給了自己幾米的反應空間,他現在也要成為海麵下一團黃影了。
「我對語言最敏感了,」靈魂女王顯然也嚇得不輕,說了半句以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長袍男人麵如死灰,看了看他們二人,又看了看薄膜外的海水。這張塑料薄膜大概是某種特殊物品,竟能載著二人一蟲的分量而不沉下去——木辛穩了穩氣息,不由冷笑了一聲:「你也險些死了,還要替他們撒謊嗎?」
「怎麼回事?礁岩怎麼突然沒了?」靈魂女王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回答她的是那長袍男人。他已經把頭罩戴上了,大概也不指望能威嚇住一人一蟲了。
「宙斯宣布的第二條規則是,進入對方陣營的敵方選手,有權選擇任意一塊礁岩讓其消失。」他聲音苦澀地說,「我是說謊了。進來的不止有我一個人,我們都進來了……大霧不是為了要抹殺掉你們,當然了,如果能抹殺掉你們是最好的。隻是有了大霧遮掩,我們就有了進入你們陣營,隨意消去礁岩的機會……」
這麼說來,外麵沒有人看守,季山青可能已經突圍了。
「隻可惜你沒想到,和你同一個陣營的人,覺得拿你一條命換我們兩條命,是一個很劃算的買賣。」木辛冷冷地說,「剛才消去我們礁岩的人是誰?」
「是阿滿,」長袍男人低著頭。「就是那個長頭發、嬉皮士打扮的人。」
「你們已經消掉了多少塊礁岩?」木辛的目光嚴肅了起來,再一次感覺到了涼涼的後怕。他和靈魂女王一直在摸索著走,居然沒有一頭撲空掉進海裡、或者被人消去腳下岩石,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我已經消掉了五塊,」長袍男人死裡逃生,如今也有問必答了:「有時間限製,每一分鐘隻能消掉一塊。」
有了這個時間限製,季山青就算到了對方陣營裡,怕也來不及在己方輸掉比賽前消去他們的所有礁岩。這麼說來,他們必須及時止損,不能讓對手繼續擴大戰果了。想贏得比賽、重新見到林三酒變成的宙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所有黑色陣營裡的白方選手。
「明白了,」木辛咬著後槽牙,在薄膜上直起了身子。「你能不能劃著名這個塑料布到那邊去?」
「哪邊?遠嗎?它是一次性的,隻能維持兩分鐘。」
「夠了,就一百米。」木辛一指右手邊,望著那兒茫茫白霧吩咐道:「從現在起,你做我們的眼睛。我要趕去那個阿滿剛才所在的岩石上。他在接下來的一分鐘裡不能消除礁岩了,正好也該咱們報仇了。女王,你覺得阿滿醜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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