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看了一眼上一幅畫。在那張平鋪在地上的畫布裡,母王身上壓根沒有這些白色細條。
白色細條兩兩成對,一共有大約四五對;從畫麵上看不出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隻能看出它們從各個角度朝上空伸展出去,唯獨避開了正麵對著米姆的那一個方向。
「那是什麼東西?」她怔怔地低聲問道,「看起來,好像正在努力往上伸?」
母王剛才說了一聲「關鍵時刻」——現在是什麼關鍵時刻?和這些白色細長條又有什麼關係?
當二人都浮起了疑惑時,土腔中卻漸漸靜了下來。除了一些零星爬進穹頂的漏網之魚,紫黑色長蟲差不多已經被他們掃蕩乾淨了;母王不知為何沒有回收蟲屍,任它們在地上鋪積成了厚厚的、黏膩的一片肉泥沼澤。
在米姆作為人偶行動於人世上的最後一點時光中,他仍然在一下又一下地朝母王釋放著槍火;他現在用的武器需要不斷裝填炮彈,因此槍炮聲每隔幾秒就會停一停,然後又孤單地回響起來。
轟鳴聲遠遠地在土腔中波盪開來,一時間,好像隻有那一個無頭的少年仍然在契而不舍地戰鬥了。
一旦【皮格馬利翁項圈】的時效結束,他就會徹底迎來自己的終點,重新坍塌下去,變成一具屍體。
「為什麼它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斯巴安緊緊皺著眉頭問道。
「總覺得這樣的事好像發生過一次了,」林三酒揉著太陽穴答道,「這種不太妙的感覺……很熟悉。」
「讓你的畫師再畫一幅,看看現在我們背後到底是什麼情況。」
畫師很快就交上了又一幅畫。他大概是看自己的主人和斯巴安混得熟了,甚至不必林三酒開口,已經主動聽從了他的命令;隻是在這一幅畫上,除了那些細白條伸得更長了、母王又往後退遠了一點之外,與上一張沒有太大的分別。
不知在第幾次停頓以後,米姆的槍聲再也沒有響起來。斯巴安麵色一怔,什麼也沒說,隻是轉過頭,望著畫麵陷入了沉默。
林三酒咽了一下乾澀得快要冒煙的嗓子——他們來到香巴拉其實不過半天時間,但感覺上仿佛已經度過了半輩子;當她趕在自己記憶消散前再次倒好錄音帶時,她忽然抬起頭,側耳聆聽了一會兒。
從土腔上方,似乎響起了一片模糊的、有節奏的低低響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斯巴安。金發男人仍然盯著畫布,或許因為太過專注而沒有聽見。林三酒慢慢站直身體,叫出了【龍捲風鞭子】捏在手裡,盯緊了土腔前方幽幽的黑暗。
從那一片黑暗中探出的第一張臉,眼神呆滯、麵色蒼白。他的下頜骨已經被紫黑色長蟲融掉了,麵皮、口腔和肌肉都鬆鬆垮垮垂在顴骨下方,隨著腳步一晃一盪。
即使半張臉都失去了形狀,林三酒還是認出了他。這是兵工廠的一個成員,她曾經在空中巴士裡見過一次。緊跟在他身後的人她也認識,正是那個曾經吮了一下斯巴安手指的女歌手——她仍然穿著那一件光澤閃閃的絲緞長裙。就這樣,一張又一張神色茫然的臉,接連不斷地從黑暗中浮起來,排成一列長隊走進了土腔。
匍匐在地上的人們,此時全部都被召喚下來了。
「斯巴安,」她不由叫了一聲——剛一轉頭,金發男人卻突然打斷了她:「我明白了!」
「什麼?」
「我明白母王正處於一個什麼關鍵時刻了,也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會出現在這兒了,」他掃了一眼迎麵走來的長長隊伍,語氣又急又快,「我馬上要失憶了,你一定要記好我說的話,把它錄下來!」
林三酒匆匆抓起錄音機,才一按下錄音鍵,他立即接著說道:「母王最大的目標,就是要與它的身體——也就是這個星球連接起來,那麼作為一個大腦,它要怎麼才能和身體相連?」
斯巴安蹲下身,重重點了點畫布上的細白長條:「和我們一樣,答案是靠神經!」
林三酒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
怪不得母王不急著對付米姆,米姆能對它造成的傷害有限,它寧可承受一點輕傷,也要把能量都留存下來供給神經生長。隻要連接上了星球,他們二人恐怕活不過一個呼吸——再卓越的進化者,也抵擋不住千萬噸土壤的活埋。
「剛才那些紫黑色長蟲大概就是被母王派出去,吸收這些人大腦的,但被我們給打散了。為了能夠利用他們的養分、儘快生長出神經,於是母王把他們都召喚下來了。」斯巴安語速飛快,每一個字卻又清清楚楚:「接下來是關鍵——我有一個辦法,能夠一舉解決掉母王。」啊,終於又趕出了一章!明天一早六點我又要上飛機了,真是折騰……啊啊啊淺草光大佬,你這種委婉但分量十足的和氏璧打賞式提醒,實在讓我很惶恐了!讓我想想,不要提醒我,你要的蘿卜與39的愛情小劇場!是不是!謝謝二加三等於曉二、孝景帝、古木千、藍色大海的承諾。小kkk呀、孟買的福晉、曉鏡愁雲改、我要永遠站阿雲39(……)、誘惑巴黎、綰慬、雲呢拿蘇打、林39的林、球球大魔王、從哪來回哪去、鷹魅、神救救我吧、水冰1999、廢紙、千代的喬川等大家的打賞和月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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