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藍色天鵝船大概是在下沉的過程中側翻了,這才讓早朋有機會坐上去,總算沒被淹死。空氣裡一時間充斥著刺鼻硝煙,幾塊散落在湖麵上的碎船片,在零星火苗中捲曲、焦黑了,慢慢沉下了水。
有那麼幾秒鐘,誰也說不出話來。
隻需掃一眼早朋肩上那架黑色圓筒,就知道它的後坐力一定十分驚人。此時她的身體素質與普通人無異,竟然能抵受住後坐力、沒被衝進水裡——這得是多大仇恨激發出來的力量?
「你們要乾嘛?」她聲音被興奮般的瘋狂頂得高高的,顫抖而歇斯底裡:「你們要找船嗎?好啊,讓我們幫你們一起找吧!」
她話音未落時,林三酒心中已暗叫了一聲不妙——又是相同的一聲「轟隆」,火光劃過湖麵,嘭地一下砸進了幾艘腳踏船裡;碎片、水花、火星登時四濺進了半空,驚得幾人忙彎下腰,撲倒在腳踏船底部,一時眼前濃煙繚繞,什麼也瞧不清。
「沒有?不是?」早朋又像哭又像笑似的高聲叫道,「那我繼續幫你們找!」
「等等!」林三酒這一聲剛喊出口,第三次發射就映紅了副本的天空。她不知道這一次又有幾艘腳踏船化作了著火的碎片,滿心焦急也來不及去看,隻能不斷叫道:「等等!不要再毀船了,你是可以活下去的!」
她一連叫了好幾遍,早朋似乎才終於聽清了。黑色圓筒沉默了幾秒,短發女人隻吐出了一個字:「噢?」
「你趕快開槍啊!」不遠處的另一艘船上,菲比恩臉色蒼白地低聲朝林三酒喊道。他的船離爆炸處更近,此時不知道是被水波還是氣浪推得直晃;每晃一下,他的眼球就好像要瞪得滾落出來似的。
「這個副本是可以全員通關的!」林三酒沒理會中年紳士,隻是揚聲喊道,「隻要進入副本的所有人一起合作,其實每個人都能活下去!」
她直到現在才領悟到這一點,實在是太蠢了!
如今想想,副本喇叭介紹規則的時候,除了像「風景優美、水質清潔」一類必要的背景介紹之外,幾乎沒有說過廢話——儘管很委婉、儘管充滿暗示,但沒有一句是廢話!
「副本一再強調自己非常懶,不願意處理任何麻煩事,對不對?」林三酒貓著腰,躲在腳踏船方向盤後,望著她與菲比恩之間的綠色湖水,高聲喊道:「副本不說假話,也不說廢話,但它卻不厭其煩地告訴了我們兩件互相矛盾的事。一是它很懶,二是它雖然懶,卻依然會從湖底撈起沉船,把它們放回原處!」
湖麵上一圈圈回蕩著林三酒的話音,除此之外,隻有火焰在水麵燃燒時的劈啪響聲了;有那麼一瞬,她還以為自己是湖麵上剩下的唯一一個人。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把船放回去不是為了增加難度。如果隻是要為難人,那它隻要說在一兩百艘船裡有四艘好船就夠了,畢竟這裡是副本,誰會追究這些船是哪裡來的?」她緩了口氣,感覺嗓子被煙霧熏得生痛:「而且,這並不完全是我的臆測。我敢這麼說,是因為有對比。你們記得嗎,當我們對水岸提出疑問的時候,副本怎麼回答的?」
她咽了一口唾沫,繼續喊道:「它說,『反正就是這樣』,對吧?根本沒有解釋,我們也都接受了。那為什麼說到沉船的時候,副本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反應?因為它想要讓我們意識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