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亞轉過頭,目光落在季山青的臉上;如果目光也有溫度,現在的禮包早就成一堆紙灰了。
「有我呢,我不會讓你出危險的。」林三酒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哄小孩的時候不能空著手:「在我們出去之前,還有一件事。你不是一直想恢復潛力值和附著條件嗎?」
按照豬眼睛告訴她的辦法,把潛力值剝離、再注入他人的意識體內,倒不算是什麼麻煩;反倒是恢復附著條件時,為了能讓波西米亞答應季山青解析她的意識體,花了不少林三酒意料之外的時間——不知怎麼的,波西米亞似乎對他抱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即使是恢復了潛力值之後的喜悅,也沒能衝淡這一點。
等他們再互相熟悉一些,就會變成朋友了吧?
這個念頭浮起時,林三酒正在輕輕撫摸著禮包如瀑布般滑下去的長發,任指尖被絲縷涼意不斷穿梭劃過。他此時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正魂遊天外,無知無覺地倚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動也不動。
解析其實隻能算是第一步,把波西米亞意識體的「資料」給提取出來了。接下來,還需要季山青繼續分析這一大批數量驚人的數據才行。因為處於意識力星空裡的不是他的本體,所以這一段過程可能會很慢——在等待他分析的時候,波西米亞儘管一肚子不願意,但架不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總算還是被林三酒好言哄著離開了意識力星空,去給人偶師發紙鶴了。
人偶師的回覆不僅來得很快,而且十分意簡言駭,隻有一聲冷笑和四個字:「……讓我回去?」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像鉤子般往上一揚。
林三酒琢磨了半天,不太有底氣地認為,讓人偶師回來是不可能的,但是讓他停下腳等一等或許還是可以的。禮包正處於解析過程之中,不能放著不管,大巫女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追兵發現,叫她不敢出去親自發紙鶴;所以她隻好威逼利誘地讓波西米亞出去回信——這一次,那隻紙鶴如同石沉大海,居然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現在能做的,除了傻等之外,似乎也隻有拚命趕路了。
在接下來惴惴不安的兩天之中,大巫女新近形成的記憶又一次消失了。好在她對此早有準備,在記錄的提醒下,迅速重新認識了一遍林三酒和季山青——不過很明顯,她的情況撐不了多久了。
然而,沒人能從大巫女臉上看見一絲混亂或失衡。就好像在她看來,隻不過是在逐漸失憶的時候,將自己的性命安全交託給幾個自己剛認識的人而已,這哪能算得上是什麼大事?
說來也巧,當波西米亞再次進入意識力星空、遠遠地如同一顆小火球般朝幾人衝來的時候,禮包也恰好在這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快過來,」她離得還很遠時,就急得衝幾人連連高聲叫道:「快快,我們快點出去,貓醫生已經在樹枝上看見他了!」
自從吞掉了一部分豬眼睛的潛力值以後,波西米亞的星辰就像是一團被火焰燃燒著的金沙,光芒像是會呼吸一樣跳躍閃爍——據說這是因為她的意識體還沒有完全被修復的關係。
「還有多遠?」這幾天一直滿腹提防地在星空中等待,如今林三酒竟反而鬆了口氣。
「我才把你的身子從臥榻上拖下來,那兩個人偶就突然加快了腳步,」波西米亞說話快得恨不得能咬了舌頭似的,「我看要不了幾分鐘就能到他身邊了,快點吧別廢話了!我們倆現在都在地上躺著呢!」
林三酒轉過頭,與大巫女目光一碰,微微朝她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出去了,」在臨走之前,她對禮包輕聲囑咐道:「隻要外麵一有結果,不管成不成,我和大巫女都是要再回來一趟的。你在這兒等著我別亂走,一會兒見。」
季山青乖乖地點了點頭,有幾根長發還貼在臉上,看著倒真像是剛睡醒。「等你們再進來的時候,我應該就能幫你把附著條件復原了。」他看著波西米亞一笑,輕聲說道——後者倒仍然板著一張臉,不肯說一聲謝謝。
見幾人紛紛從意識力星空中消失了,他依然留在原地,浮在一片星光交錯的虛空中,半晌都沒有動一動。不知過去了多久,季山青忽然一扭頭。
一抹星辰光芒由遠及近地衝了過來,幾個呼吸間已經光芒映人了;他微微立直身子的時候,那團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星光也在不遠處停住了腳。
「誒?」一個細細的聲音響了起來,明明聲音平板得像機器人,卻不知道怎麼還能讓人聽出一絲靦腆:「請問……林三酒不在這裡嗎?我是她的朋友,之前正好有事耽誤了,才剛有空過來呢。」
季山青歪過頭,上下打量了它幾眼。
「她走了,」他眨了眨眼睛,「不,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你剛才說,你叫j7?」</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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