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的遊戲裡,玩家中總有一個人肉「遊戲規則錄音機」,能把一切遊戲說明都記得清清楚楚;最煩人的是,還立刻就能找到利用規則的辦法。
這份心情,是林三酒急得一腦門汗時生出來的。
她使勁砸了麵前的透明空氣幾下,一層看不見的、卻叫人感到非常熟悉的東西,在金屬拳套下柔軟地陷下去又彈起來,好像接連幾口,就把她的力道給吞下化解掉了。
林三酒退後兩步,看著被困在一片透明裡的導師,抹了一把臉。
她打不破這個「透明氣球」,也無法將其卡片化——原因很簡單,這個玩意是意識力的某種應用效果。不管是物質還是物品效果都可以被卡片化,可她愣是撞上了一個意識力訓練者。
「你別說話,」林三酒簡直是從嘴角裡擠出這句話的,「不管設置這個抓捕陷阱的人是誰,肯定都以為你是我剛剛找到的客戶。」
導師轉了轉眼珠,束手不動了,儘力做出一副呆呆的樣子。人形物品稀有又珍貴,要是讓暗中那人發現自己抓住的不是客戶,竟是人形物品,恐怕就更加沒有拿回導師的希望了。
那個人很可能就在附近,林三酒心想。
剛才她和導師在轉進這條走廊之後,正好看見前方右手邊有一間辦公室;就在她趕忙加快腳步走上去的時候,腳下驀然爆響一聲,隨即一隻透明無形的「大氣球」就占據充斥了走廊,將他們一人一物都包在了裡頭。
不管設置下這玩意的人是誰,都很聰明地利用了遊戲規則:玩家之間不能彼此傷害,所以林三酒稍一活動,就從裡頭掉出來了;導師不是玩家,仍舊被包得像個餃子餡。
林三酒倒是能理解設陷阱的人的邏輯。假如導師真的隻是一個客戶,那麼隻困住他、而不管林三酒就是最好的辦法,因為任何玩家都不會為了一個已經被他人從嘴邊搶走的客戶在這兒白白浪費時間。隻要那人等上一會兒,就能不慌不忙地來收割成果了。
偏偏導師不是客戶,林三酒也絕不願意失去他——這也就意味著,她不得不在這兒白白浪費時間了。
等等,那人應該就在附近吧?
如果她馬上假裝離去,誘使那人現在過來收走導師,她不就有機會了嗎?
捕捉到客戶之後,必須在五分鐘之內將他送進辦公室裡去;那人捉到導師之後,肯定也會在五分鐘之內出現,把他帶走的。
林三酒吞回去了一口氣,四下看看,給導師使了個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懂的眼色;她假裝十分懊惱地低聲說了一句「算了,不要了」,轉身朝走廊深處跑去,順便瞥了一眼那間害她和導師中了陷阱的辦公室。
這是一間中型辦公室,能容納6人,30元/小時。條件倒是挺合適,可惜它離導師被困之地太近了……林三酒在肚子裡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跑。
在轉個彎、一連跑過三間小型辦公室之後,她剎住了腳步——距離差不多了。林三酒在牆角後蹲下來,閉上了眼睛。
耳朵裡除了大樓新風係統的嗡嗡響聲,幾乎什麼也聽不見。她當然也沒指望那人走路會咚咚響;她隻是在腦海裡重新回憶了一遍那間中型辦公室的門,以及門下黑幽幽的那一線縫隙。
隻要有一點縫隙,就能讓神婆的目光從那兒伸出去,代替她監視導師身邊的動靜了——這一點,真要感謝梵和。
在把該囑咐的事項都囑咐完了一遍之後,她能感覺到,神婆的額頭漸漸從門縫底下擠出去了。這感覺很奇妙,像是她遙遙地、將自己的「觸角」投在了別處,蝸牛一般從殼子裡露出了額頭、眼睛、鼻子……可惜的是,她看不見神婆眼中的景象。
她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釣魚,遠處從門縫裡伸出去的神婆就是她的魚餌;隻要這個魚餌忽然開始動來動去,她就知道有魚上鉤了,自己該衝過去了。
「恭喜白聰公司成立了,」不知哪裡響起來的聲音,登時驚了林三酒一跳,差點把能力都鬆開了——「敬祝商祺!」
那傢夥這麼快就已經租用了一間辦公室?都捉到客戶了吧?想來他也不會光付租金而讓辦公室空著的。
林三酒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剛想到這兒,忽然感覺到遠處的神婆開始拚命搖頭晃腦;她當即跳了起來,閃電般地朝來路衝了回去。她的速度極快,在她重新見到木呆呆的導師時,神婆剛剛從門縫下消失;牆角後,那人才露出了一個圓滾滾的肚皮。
剛一瞧見來人的影子,林三酒沒來得及多想,身體就已經先一步撲了過去,張手抓向了來人。等她想起來玩家之間無法互相攻擊的時候,後背上登時急出了一層熱汗——她太救人心切了,應該等來人收走意識力的那一瞬間再衝出來奪走導師的——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指竟然依舊順順利利地在來人脖子上合攏了,登時陷進了好幾層下巴裡。
……玩家裡有人這麼胖嗎?
林三酒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抓住的是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男人。他腦袋上的頭發都稀薄了,即使被人掐住了喉嚨,泛著紅的胖臉上仍舊沒有一絲表情——是個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