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愛倫坡眉間的紋路更深了一些,往後挪開一點,似乎突然想要再打量他一遍。餘淵認得出來,這是人類起疑心時的表情,雖然對方可能一時還想不到與自己談話的對象是個死人。「你那天不是也在嗎,大家下午聚集在圓廳裡,你還講了自己第一個編寫的遊戲。」
「說來你別笑話我,」餘淵低下頭,讓長發垂下來,假裝成不太好意思的樣子,說:「我那天是第一次,所以很緊張,我還以為當時那個是工作報告之類的……你說交流,我就覺得是大家平常在設計遊戲的時候,聊聊天啊什麼的。」
愛倫坡肉眼可見地放鬆了,手臂重新搭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他笑了一聲,說:「平常也沒什麼可說的。他們不肯告訴你實話,其實吧,我們每周都要安排一次這種交流聚會。為什麼呢,我們平均一周出一個遊戲,那麼就需要把自己的遊戲分享給大家知道。這樣以後等我們萬一運氣不好,被送出去了,還可以避開彼此寫的遊戲。」
「一般來講誰負責安排啊?上次那個,是固定時間嗎?」
「大家商量著來唄,差不多一周了就有人提,看看大家當天都什麼時候有空……」
餘淵怔了怔,隨即忽然坐直了身體。他知道林三酒沒說完的那半句話是什麼了——他們之間有聯係方式。
這就是愛倫坡為什麼在明明不寫遊戲的時候,也把他寫遊戲的工具拿出來的原因了;他一定是通過它向他人傳送了什麼消息——隻要一想到他現在身邊發生了什麼值得說的事情,餘淵就知道,林三酒的掩護暴露了。
她沒有寫完下半句話,很可能是因為情勢不允許。假如有人對她施放出了限製人身自|由的文字,然後通知另一個人去解決她……
他不能在這兒繼續耽誤下去了。餘淵騰地站起身,把愛倫坡剛剛湊上來的手都撞開了;麵對他有點吃驚的神色,餘淵想了個藉口:「我忽然想起來,我第二個遊戲裡還有點問題,得回去看看。」
愛倫坡登時有點失落,伸手還想去拉他,口中說:「著急麼?要麼我跟著你一起去看看?」
「也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吧,」餘淵想了想,決定暫時把他拖住,讓他成為一個給自己開門的道具。愛倫坡一聽見他同意了,高興了,臉上肌肉頓時顫顫欲飛起來,跳起來就和餘淵一起往門口走。
餘淵有意退開半步,讓他給自己拉開了門。
「你第二個遊戲是什麼內容的?」愛倫坡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不是我說啊,你第一個遊戲吧,太軟和了。雖然說也不是不行,但是寫那種平平淡淡的東西,沒啥意義。」
「哦?怎麼太軟和了?」餘淵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死在你那個公寓劇情裡的人,在遊戲結束之後也沒有真死啊,」愛倫坡抱怨似的說,「他們就是跟著發了一場瘋,演了一場戲,過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這個沒有挑戰性。」
如果餘淵會被「驚訝」這種情緒衝擊到的話,他現在估計就該栽下去了。
饒是身為數據體,他都不得不緩了幾秒,才慢慢問道:「原來你記得我那個公寓的遊戲啊。你覺得哪裡改改比較好?」
……這個世界裡公寓多的是,現在還不能肯定此公寓就是彼公寓。
「怎麼不記得。你們新人剛來的時候,設計的遊戲一般都比較不鹹不淡。」愛倫坡建議道,「要我看,你完全可以把它改成一個生存類的遊戲,外界帶來的物資一律失效,進去八個人,隻給放四個人的生存物資,不斷有災難……啊,對了,那個神婆的角色,你可以讓她不斷對災難發表預言嘛。我跟你講,他們最喜歡先對傳遞壞消息的人動手……」
餘淵的手在自己的褲袋裡,緊緊握住了【鴻雁家書】。
抓走季山青的遊戲創造者,原來是這個已經死了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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