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夜行遊女眾人朝人偶師宣泄出去的那一陣攻擊,此時仍然像是被困在了氣流裡一樣,在他身旁兩側不斷上下翻滾著。明明是因為他才挑起來的戰鬥,此時不知道怎麼她反倒成了挨打的主要對象;人偶師自己早就重新坐下了,目光冷冷沉沉地盯著林三酒,竟沒有一點兒要幫忙的意思——要不是因為仍然傷重虛弱,他現在看上去簡直稱得上是好整以暇。
「你快做點兒什麼啊!」林三酒怒叫了一聲,「我們可是來幫你的!」
搖滾樂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現在隨時都會徹底結束,但緊咬在她們二人身後的各式攻擊卻越發沉重密集了;音波與【防護力場】一起組成的保護層,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徹底摧毀。
「我讓你來礙我眼了?」人偶師冷笑了一聲,身受重傷也沒讓他少了半點兒刻薄:「你最大的特長就是給人添麻煩,你自己不知道?」
要不是現在性命攸關,林三酒真想和他好好吵一架。就算她剛才確實故意激怒他了,但現在是小肚雞腸的時候嗎?
「後麵!」波西米亞突然叫了一聲——林三酒哪裡還顧得上人偶師,當即頭也來不及回,抓住搖滾樂節拍、踩著鼓點猛地一跺腳;隨著地板重重一震,音波驀地從腳下蔓延出去,狠狠撞上了一片朝她們湧來的紫色煙霧。
當那片紫色煙霧嚎叫著四散開去時,音樂頓時停了。走廊中充斥著的混雜聲響重新鮮明淩亂起來,林三酒急忙一甩音樂節門票,想再叫出一首歌來;但這次連甩了幾下,卻什麼反應也沒有。
她沒把特殊物品介紹看完,因此也不知道使用上有什麼限製;暗罵了一聲,她隻好朝波西米亞喊了一聲「快!」,腳下加快速度朝人偶師的所在衝了出去。
「你的風,」波西米亞緊緊跟在她身邊,氣息急促地喊道:「我往後一灑的時候,你就把風甩出來!」
什麼?
林三酒回頭一瞧,這才發現她手裡正捏著一把沙似的東西,立刻點了點頭。在後者一揚胳膊,往身後灑出去了一把漫漫揚揚的金色砂礫時,她也控製著力道迅速甩出了一片風——砂礫借著風勢,頓時被吹得撲滿了半條走廊;緊接著,驚呼與叫喊聲接二連三地從沙霧中響了起來,攻擊明顯地緩了一緩。
現在可不是去看後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林三酒抓住機會,終於一鼓作氣地衝破了包圍,急速撲進了走廊深處——當她在人偶師身邊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時,她連氣都喘不勻了,雙手扶在膝蓋上,一顆心咚咚地撞著胸膛。雖然被激怒的人偶師挺可怕,但隻要有那個「不殺她」的承諾在,這兒總比夜行遊女那邊安全。
是一陣喉嚨中艱難擠出的「咯咯」響聲,讓林三酒猛地抬起頭的。
目光一落在麵色紫漲的波西米亞身上,她的臉色唰地雪白了:「你乾什麼?這是波西米亞,你鬆手!」
人偶師仍然坐在木板箱上,雖然紋絲未動,但波西米亞卻像是被什麼無形大手掐住了脖子似的——林三酒清楚,如果放著不管的話,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變成一具新的人偶。
「我殺的就是波西米亞。」
人偶師的一側臉上勾起了半個笑,陰冷得如同冬日烏雲下凝結成的冰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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