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法回答她——直到紙卷空白後好幾分鐘,人偶師才終於嘶啞著說話了。
「……被他發現了?」每一個字,似乎都比上一個字更加陰沉。這句話固然不是問向林三酒二人的;在隨之而來的沉默中等了數秒,他低低地發出了一聲冷笑:「最好是這樣。」
「大巫女怎麼說?」林三酒猶豫了一下,儘量平靜地問道。
人偶師頓了頓——她原本沒指望他會回答自己,沒想到他想了想,卻說話了:「她說,雖然他察覺到了我們的視線,但他未必能夠將這一點與接下來的『引誘』想到一起去。」
「引誘?」
「通過這張紙,」人偶師一邊說一邊以指尖撚起了紙卷,輕輕將它抖了抖:「投在他身上的視線,就會變成一種聯係。這種聯係,據大巫女所說,就像一卷慢慢往回收的繩子一樣,會在他不自覺間,把他引誘到我這裡來。因為你們也看了畫麵,所以他也有可能被引到你們身邊,所以接下來直到他出現為止,你們兩個最好哪兒也別想去。」
波西米亞「嗝」了一聲,好像氣管卡了似的。
也就是說,還得等一陣子,宮道一才會來到這個世界了——幸虧這個世界裡有不止一個末日,就算大洪水攪亂了傳送規律,他們也有辦法儘可能久地留下來。
林三酒暗暗吐了口氣。宮道一來得越晚越好,或許在他出現之前,她能夠想出一個辦法——她隱約感覺到,她需要把人偶師從他自己手上救下來。
而且……剛才的畫麵又一次襲上心頭,她甩了甩頭,製止了自己繼續往深裡想。就算真是如她所料的那樣,她現在能夠做的,也隻有跟人偶師一起靜待宮道一而已……
「還愣著乾什麼?」波西米亞戳了她一下,催促道:「你對這鍋有感情了?」
豬肉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鍋子裡泡著——林三酒趕緊從鍋裡爬出來,野戰褲早已經濕透了,沉重地貼在身上,不斷往下滴水。
「我們在出發之前,得想辦法把能力效果從這圈裡釋放出來。別的不說,我的替換衣服都還在能力裡頭呢。」她拍了拍手腕上的紅色細環,朝波西米亞問道:「你有什麼主意嗎?」
「等等,」後者一仰腦袋,「出發?去哪兒?我們不能就在這兒等著嗎?」
「貓醫生還在公路那邊的末日世界裡呢!」
胡苗苗一旦不在身邊,它的威力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波西米亞毫不動容,反駁道:「貓醫生自己一個人說不定好好的呢,你跟在誰身邊,誰就倒黴。要我看,我們就原地坐著,說不定過兩天它就自己摸索回來了。」
林三酒轉頭看了看人偶師:「你不能聯係上它嗎?」
「不能。」
「可是,你不是把它的一部分給人偶化——」
「解除了。」
「為什麼?」她瞠目結舌地問道。
「我樂意。」
「那……那兩個人偶……」
「死了。」人偶師從陰影中一翻眼皮,「聯係不上了。」
「公路那邊果然很危險!」波西米亞吸了口氣,「連大人的人偶都遭到不測了。」
對於這種委婉的馬屁,人偶師麵不改色地接受了。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卻叫波西米亞的嘴角頓時掉了下去:「今晚原地休息,明天晚上如果那隻貓沒回來,我們就跨越公路。」
林三酒做夢也不會以為他這麼說,是因為考慮到了她;她用眼角掃了一下人偶師皮衣下的小腹,有點兒明白了——他之前的傷勢那麼重,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全好了,他現在可能仍舊處於需要醫生在側的狀態吧?
「正好,我也可以研究一下這兩隻細圈。」她一邊說,一邊盤腿坐下來,濕褲子冰冰涼涼地貼在皮膚上,她卻幾乎沒有留意。
因為這個時候,意老師正在她腦海裡低聲說:「……剛才跟在宮道一身邊的那個人,應該是瑪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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