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一怔,在一片因痛苦和受傷而產生的混沌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件看似理所當然的事。
她確確實實掉進了真正的「河水」裡啊。
黑影化成的,是真實存在的「河」,而不是幻覺、不是自我意識帶來的傷害。
正因為河水是真的,所以在她用上了【今天我是厭氧生物】之後,她的憋悶感才會立刻一掃而空——她會無法呼吸的原因,是河水隔絕了空氣,而不是她以為自己「無法呼吸」;否則的話,就算可以暫時不必呼吸氧氣,她一樣逃不掉窒息而死的命運。
既然河水是真實存在的,那麼戰慄之君的黑影呢?也是一個「實體」嗎?
畫師在猛一出現在水裡的時候,簡直比林三酒剛落水時還慌,緊緊閉上眼睛、拚命掙紮打水,還差點踹了林三酒一腳——但是餵給他的那幾塊碎瓷片沒有白喂,在第四拳落上林三酒麵孔的時候,畫師激靈靈一顫,睜開了眼睛,朝河水深處低下了頭。
戰慄之君的黑影對他無動於衷。
隻要梟西厄斯別往這兒看……
林三酒在水裡漂浮了開去,才忽然一下睜開眼,明白自己剛才因為第四拳而短暫地失去了意識。她仍然在河麵以下,卻沒有力氣抓住河岸了;梟西厄斯的側影離她又遠了幾步,仍舊在專注地看著落石城另一個方向。
隻要他有幾秒鐘的時間,不往河麵上看,那麼他大概就不能阻止畫師將紙筆伸出水麵,飛速地畫下黑沉沉的河水,與河水裡漂浮著的林三酒。
在第五拳——也就是終結了戰慄之君性命的那一拳到來之前,畫師的畫完成了。
人投下的黑影,與紙上畫的簡筆人形一樣,連「種子」都拿其毫無辦法,卻依然逃不過【未完成的畫】的吸力。
剛才一拳又一拳的漫長折磨,在戰慄之君的影子被吸進畫布裡的時候,一下子什麼全都消失了——好像一場夢從身上被洗刷下去,徒留腦海裡仍舊清楚新鮮的、對創傷的回憶。
林三酒急忙摸了摸自己的麵孔;痛苦沒有留下半絲痕跡,一切都是完好的,生命依然蓬勃地流淌在血管裡。她一轉手,迅速將畫師重新收進了卡片庫。
她意識到,浮在水下的自己,此時遇上了或許是唯一的一個機會。
一離開河麵,那麼就算畫師能夠把黑影收入畫中,他也不可能再有機會這麼辦了;現在梟西厄斯以為她正在水下慢慢死亡,既不會叫出新的黑影,也沒留意到她此刻不需要呼吸……
如此難得、如此短暫的機會,她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林三酒聽見了。
她浸在水麵下,在河浪拍打搖晃之間,有一個短暫的空隙,將她的半張臉、耳朵都暴露在了空氣裡;正是在那一個空隙,她聽見了——來自落石城深處的,隱隱約約的一聲悶響。
好像是什麼巨大重物所發出來的,隻是聲音被夜風吹散了稜角;沉重悶響震在了地麵上,將河水也激盪起了更高的浪花。
說不清為什麼,這一聲悶響就像是一塊碎片,填補起了一張林三酒此時才看清楚的圖像。
……她在遇上宮道一之前,把禮包和清久留也叫來落石城了。
梟西厄斯此刻在看的方向,恐怕正是二人受襲之處。
我家裡人給我把Kindle Scribe寄過來了!不用苦等到6月份了!大屏實在太爽了,有一種一瞬間登基了的感覺,以後我跟你們平民就不一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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