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連勝敢怒不敢言。

“其實兒女的婚事，應該看兒女自己的意思，當家長的不應該從中作梗。”周連勝笑得慈祥和藹，“快四十的女人，不好找人家的。”

他還十分謙虛道：“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家大侄兒，我現在就叫他下樓來。”

合著這是來打頭陣，刺探軍情的，家裏都等著了是吧？

“我有四十了？”池一一問淩渡。

“三十多的女人跟地裏的爛菜葉一樣，還不如四十呢。”

周連勝是發自本心瞧不上三十多還不結婚的女人，所以鼻孔裏吭了一聲，“我這個人說話就是直，其實外頭大家也都是這麽說的，淩老師別放在心上啊。”

淩渡騰一下站起來，池一一怕她血壓頂不住，趕緊起身扶住，“媽，您慢點。”

“你個老白菜幫子，根都是爛的！”淩渡破口大罵，“你家那個侄兒，個子沒有水缸高，脖子還比水桶粗，成天好吃懶做，你還好意思誇？”

“你侄媳婦兒怎麽走的，你心裏沒點B數啊？我女兒長得跟天仙似的，是你家那熊玩意兒能配得上的？但凡有顆花生米，你也不能醉成這樣！”

淩渡啐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她抱著那條狗，兩條腿跟踩自行車似的，誇誇走到門口，將狗丟出去，對著周連勝道：“給老子滾！”

周連勝也知道淩渡一向不受規矩約束，但沒想到她當著孩子的麵，也能這麽放浪形骸。

“淩渡！”他總還是顧忌著曾經教導主任的身份。

“淩什麽渡？老娘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退休了就給我安分在家待著，沒事兒跑學校去礙眼，別說同事們煩，門口狗都嫌。”

淩渡朝著樓上大喊，“周小山！趕緊把你爸牽回去！再放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樓上傳來腳步聲，淩渡又指著屋裏的小孫子，“乖寶，把那小孩給我丟出來！”

淩渡的性格就是這樣，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乾乾脆脆。

池一一這才發現，周家這小孫子悶聲做大死，把淩渡放在桌子上的那瓶藥給吃完了，池一一臉色都變了。

“媽！他把你的藥都吃完了！你快打120！”

一瞬間大家都慌了，周連勝又急又氣，抖著手指著淩渡，“我孫子要是有什麽事？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都到這個時候，淩渡也不肯服輸，“我們家老池就在門口守著的！你一咽氣，他就給你一槍，讓你鬼都當不成！”

池一一抱著小孩，往他嘴裏灌溫開水，又拍著他的背，壓著舌根，試圖通過催吐讓他把藥給吐出來。

眼看著兩個老的也指望不上，她大聲喊著江辭。

“姐姐怎麽了？”

“快去開車！這孩子吃了一瓶藥，我們趕緊把人送去醫院。”又大聲喊著江語，讓她拉住淩渡。

再吵下去，隻怕小的還沒救回來，老的也要跟著沒。

結果沒想到，江語出來，那周連勝開口就是“家門不幸！老寡婦帶小寡婦”，這可給淩渡和江語氣壞了。

母女倆一致對外，一個比一個能說，完全不給周連勝插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