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嫣然對蘇清歡的這些細微的心思都體察甚深，垂首道：“讓夫人操心了。”

蘇清歡又看著燕雲縉，口氣平靜：“你既然假借嫣然的名義讓我回來，定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你且說來我聽聽，若真是嫣然的錯……”

燕雲縉看著蘇清歡，等待著她的下文。

他是心疼蔣嫣然，可是這件事情他受了太大委屈，所以巴不得蘇清歡狠狠罵蔣嫣然一頓，打幾下或許也行？

算了，別打了，他自己都舍不得。

狠狠罵她一頓，罵得她再也沒臉跟自己吵才好。

在燕雲縉心裏，蘇清歡是一個溫和周全、善解人意、有大智慧的人，可是他沒想到，她也是個護犢子的人。

“若真是嫣然的錯，我便不敢再讓她忝列皇後之位。我會把她帶回中原，好生教導。”

燕雲縉一聽這話急了：“蘇夫人，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天地良心，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把蔣嫣然打發回中原啊。

他焦急地看向蔣嫣然，害怕她誤會自己的意思。

可是蔣嫣然低著頭，隻給他一個發髻。

燕雲縉覺得，這次好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蘇清歡淡淡道：“我知道你並不是這個意思，這是我的意思。倘使真是她的錯，那是我和她舅舅沒教育好，把她帶回中原好好管教，不敢讓她在這裏給你添堵。”

燕雲縉心道，你才是來給我添堵的！

他現在隱約明白，為什麽蔣嫣然會是這麽驕傲的性格——蘇清歡慣的啊！

虧他還以為蘇清歡講道理，現在看來，也是個絕不吃虧的性格；隻是她是綿裏藏針，蔣嫣然是單刀直入。

惹不起，都惹不起。

“夫人言重了。”燕雲縉陪笑道。

他還能說什麽？他還敢說什麽？

再說兩句，蘇清歡直接說她的錯，把人領走，甚至還會讓蔣嫣然給他道歉。

可是道歉後就走，他要這樣的道歉乾什麽？

他想要的，是蘇清歡幫忙勸說，讓蔣嫣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安安分分地留下啊！

“燕雲縉，”蘇清歡這才冷了臉，“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發生了什麽事情，孰是孰非，但是嫣然是我帶大的孩子，我們情同母女，這也很清楚。如果她傷害到了你，我可以替她向你賠罪，但是我不會怪她，那是我沒教好她；但是如果你傷害到了她，那事情過了之後，或許她能夠原諒你，但是我不能。我好好的孩子，為什麽要被你欺負！”

這話就很重了，含著一個母親不計一切的護犢情深。

蔣嫣然跪倒在她麵前：“夫人——”

燕雲縉聽到這裏也慌了，忙行禮道：“夫人息怒。我和她是因為瑣事爭吵，但是並沒有到相互傷害的程度，夫人明鑒。請夫人來，隻是我心裏慌亂，唯恐她要離開我回到中原……”

燕雲縉知道，此時此刻，再不說掏心窩子的話，他就徹底得罪了蘇清歡。

蘇清歡是誰？是蔣嫣然絕對不能碰的逆鱗。

他是想讓蘇清歡幫忙留住蔣嫣然的，而不是要蔣嫣然一怒之下，正好跟著她離開的

蔣嫣然的性格燕雲縉深深懂得，隻要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頭。

說出這些話，燕雲縉反而覺得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