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時有他長姊攔著,他轉身便會離開。
最後他也沒留在長樂殿用午膳,而是去守衛軍大營晃了一圈。
離開大營後,他這便徑直回了王府。
如今想著她什麽也不知道就被叫進了宮中,由著桓氏的人對她評頭論足他就生氣。
這是他的女人,不是桓氏一族隨隨便便一個妾,桓氏憑什麽?
都已經要聯姻了,母後還真是給桓氏臉!
思及此,他便不打算事事都將女青蒙在鼓裏了。
便道:“我要娶的是桓氏之女這你知道吧?”
“是,妾知曉的。”
“方才你說的那位婦人便是桓府的夫人,我要娶的桓五娘子便是她嫡出的女兒。”
“原來是桓府夫人。”女青作出驚訝的樣子,“妾竟不知,當日未來的女君竟在妾麵前。不過妾不敢抬頭,並未看清未來女君的樣子。”
“用不著看,日後你也不必去向她請安。”
“那隻怕是於理不合。”依那桓小公子所言,桓五娘子進府後定會找機會替他報仇,日後若再不去請安,剛好叫桓五娘子抓住把柄。
赫連覺卻不以為意:“我說你不用去你便不用去。”
女青:……捧得高摔得慘,這樣她日後的處境隻怕是更加艱難。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那日在長樂殿到底發生了何事。
她便也不再多說,隻默默穿衣。
一件衣裳才穿好,赫連覺便又開口了。
“我稍後便要去與人商議婚期,大約會定在半年後。讓你知曉一下,別到時候府中忽然多了個王妃你還不知情。”
半年啊……
“好快。”女青不禁感慨,如此平靜的日子,大約就隻剩下半年了。
見她眉宇間蓄著淡淡的憂愁,赫連覺還以為她這是心裏難受。
猶豫了片刻後,他親自拿起了她的衣裳為她穿上。
還算溫柔地哄道:“你不必憂心,我定不會冷落了你。”
“嗯,”女青伸手抱緊了赫連覺,輕輕靠在他胸懷,“多謝殿下告知。妾喜歡殿下這般。”
喜歡?“哪般?”
“與妾說話這般,從前殿下都不怎麽與妾說太多話的。如今殿下告訴妾即將要去做什麽,妾心中很是歡喜。殿下以後可以和妾多說說嗎?”
原來就這,赫連覺興致缺缺:“就專說這些?”
“別的也可以,比如殿下這次離京是去了何處。”
“南瀧郡。”
“南瀧郡,很遠嗎?”
“嗯,在夏國的最南端。”
“那南瀧郡以南是什麽國家呢?”
“是齊國。”
“那越國在哪裏呢?”
“與齊國交界。”赫連覺低頭看向女青,“怎麽忽然問這些。”
“說話啊,說話不就是這樣嗎,妾從前與父母家人,現在與阿薑她們說話都是這樣。有問有答,這般才有得聊呀。”
“嗯。”赫連覺點點頭,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其實他也挺喜歡聽她與自己說那些家長裏短的小事。沒什麽意思,但好像也挺有意思。
她現在想與自己說話,應該也是與他相同的心意吧。
甚好。
“那你再問。”
“嗯……那殿下平時會經常像這次一樣去別的地方處理公務嗎?”
“可以這麽說,但我去的最多的地方還是西玉關。”
“那日後殿下再去西玉關可以帶著妾一起麽?”
“自然。還住原來的院子。”
“那若是去別的地方呢,妾也可以跟著一起去嗎?”
“你想嗎?”
“……想。”
“那也要看情況,若是像這次這般打打殺殺自然不會帶女人。但若是不要緊的事,自是可以帶著你的。”
“真好。”女青將赫連覺抱得更緊了,隨口道,“最近妾看醫書,見到許多關於藥草的記載,皆出自不同大山名川。如今雖不用以采藥為生,但若能親眼去看看也是好的。”
“那以後便帶你去看。”
“好,妾多謝殿下!”
出了浴房,赫連覺便就離開了青園。
女青回到葡萄架下,收起了之前放在榻上的家書。
其實家書送來的時候有兩份,這份竹簡是其中之一。
另還有一封絹布書寫的被藏在了一同送來的鞋履裏。
兄長說,他們已經將上次她送的首飾以及王府的賞賜的都換成了金銀。
若有朝一日她別無選擇,不得不以身犯險離開平王府,完全可以不必顧忌家人,他們已經打聽好可以重新生活的地方。家人雖幫不上忙,卻也不會成為她的拖累,叫她要為自己著想。
看著手中的竹簡,女青發起了呆。
若半年後赫連覺喜新厭舊,她在這王府再也生存不下去,那便就隻能拚死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