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胡說啥呢?”
“你敢收趙家的彩禮,我就敢去縣裏報案,五百塊錢啊,妥妥的人口買賣,夠你吃十年的牢飯!”
這年頭的人們,法製意識還沒那麽強烈,但是對警察有種天生的畏懼感。
一聽說吃牢飯,陳鳳雙腿一軟,撲倒在地,大冬天裏冷汗直冒。
沈靜言冷笑著,在村民驚詫的目光中,邁著大步子走回了家。
大冬天的,氣溫在零下十幾度,棉襖棉褲浸了水,不一會兒就結成了冰疙瘩,貼著她的皮膚,讓她從頭冷到腳。
原主常年挨餓受凍,身子虛弱,沈靜言幾乎是用儘了力氣,才撐著走進了院子。
沈家有一間正房和一間廂房,正房住著沈洪剛夫婦和二女兒沈玉芹,小兒子沈誌安,廂房住著大兒子沈誌強和兒媳婦潘雲霞。
原主則被趕到了後院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屋頂隻用幾片薄瓦蓋著,屋子四處漏風,寒冬臘月,活像個冰窖。
床是用木板子搭的,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更過分的是,原主連換洗的冬衣都沒有!
沈靜言隻好裹緊了破舊的棉被,試圖讓身子暖起來。
她全身虛乏無力,衣服冰冷,身子卻滾燙。
發燒了,難受得要死。
沒想到啊沒想到,她能在環境極端惡劣的末世頑強生存,卻倒在了七十年代一個偏僻小村莊的茅草屋裏。
就在她燒得神誌不清的時候,茅屋外麵傳來了吵鬨聲。
“爸,我就這一身換洗的冬衣,你給她了,我穿什麽?”
沈玉芹死死抱住一身半新不舊的棉襖,不滿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這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是沈靜言的舅舅沈洪剛。
他正在林場乾活,聽說沈靜言跳河自殺,嚇得扔下鋤頭就奔回了家。
“你妹子的衣服都濕透了,大冬天穿著濕衣服會生病的,隻是借一下而已,又不是不還!”
沈洪剛看著這個小肚雞腸的女兒,滿臉的無奈。
沈玉芹豎起了小眼睛,那尖酸刻薄的樣子和陳鳳如出一轍。
“她自己要作死,憑什麽禍害我的衣服!我就不給,凍死她活該!”
說完,摔門進了屋,把棉襖鎖在了箱子裏。
沈洪剛連連歎氣,隻好搖著頭進了廚房。
他從櫃子裏取出兩個雞蛋,正要打在碗裏,陳鳳就進來了。
一見他手裏的雞蛋,就扯著嗓子罵道:“還沒過年呢,吃什麽雞蛋!”
這年頭,物資匱乏,家家戶戶連大米白麵都吃不上,雞蛋更是金貴。
沈洪剛皺眉道:“靜丫掉河裏了,正發燒呢,我給她做一碗雞蛋湯去去火,要不然孩子多難受!”
一聽雞蛋是給沈靜言吃的,陳鳳心疼得像是心臟被挖了二兩肉,上去一把就奪過了雞蛋。
“又沒死,喝一碗熱水就行了,她是貴妃娘娘嗎,發個燒還吃上雞蛋了!”
沈洪剛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鳳,咱們家又不缺這倆雞蛋……”
“怎麽不缺?我兒子閨女十天半個月都吃不上一個雞蛋,你要拿去給小婊子吃?”
陳鳳像揣著金疙瘩似的,把雞蛋往袖子裏藏。
“你知不知道那個小婊子說什麽了?她說我給她找婆家是人口買賣,要讓警察把我抓走,讓我吃牢飯!”
沈洪剛覺得那一聲聲“小婊子”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