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在朱曉琴看來,十分決絕和無情。
段美珊的遭遇牽動了整個帝都大學的心,周一一大早,在升旗儀式上,肖元興對全校同學作了講話,賈春玲拿出了捐款箱。
先是帝都大學的教授,老師,各個班級的輔導員捐了錢。
在學生群體中,真正富裕的沒幾個,大部分學生都來自普通家庭,有些農村出來的,家庭條件甚至還不如楊學昌,但是大家都非常積極地捐款。
一分兩分的有,一毛兩毛的有,一塊兩塊的也有。
有些實在拿不出錢,就捐了自己的飯票,糧票,布票,甚至還有捐洗臉盆,熱水壺,香皂,毛巾和牙刷等生活用品的。
一上午,籌集到了八百多塊的捐款。
肖元興院長和賈春玲馬不停蹄地將錢和生活用品送到了醫院。
一周後,段美珊的病情穩定了,被轉移到了普通的病房。
大出血加上剖腹產,她的身體仍然十分虛弱,沈靜言從空間裏兌換了紅糖,紅棗,枸杞等補品,送了過去。
顧知昀則把學校一周所學整理成筆記,給楊學昌帶了過去。
二人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楊學昌和一個中年婦女起了爭執。
那位中年婦女長得很瘦小,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褂子,從眉眼上看,是楊學昌的母親。
“學昌,我聽醫生說,那娃兒在監護室裏,每天要吃什麽營養劑,一天就要八十塊錢,老天爺呀,我和你爸辛苦一個月,也就掙三十多塊錢,你和珊珊又沒有收入,家裏就是有座金山也供不起呀……”
楊母臉上滿是散不去的愁雲慘霧。
楊學昌眉頭緊擰:“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
楊母深深地歎了口氣。
“哎,要是個男娃,咱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孩子救下來,可惜是個女娃……”
楊學昌一聽這話就怒了:“媽,你什麽意思?女娃咋了?女娃不是我的骨血嗎?女娃就可以不救嗎?”
楊母大越是沒見過脾氣溫和的楊學昌發這麽大的火,嚇了一跳,忙按住他的肩膀說:
“我沒說不救,這不是咱家條件不允許嗎?”
楊學昌胸膛劇烈起伏著,火氣更大了。
“媽,現在都是新社會了!你重男輕女的那一套思想早該丟了!虧你還是個先進工人!工廠裏的平等教育,你都白學了嗎?”
楊母拍著他的肩膀,努力壓下他的怒火:“好好好,是媽的不是了!你小點聲,被珊珊聽到,她又該哭了!”
楊學昌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錢,遞給楊母:“媽,這是五十塊錢,你先拿著,該花就花,學校給我捐了不少錢,還能頂上一陣子,你不用太發愁,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珊珊。”
楊母收下錢,小心翼翼地朝病房裏看了一眼,見段美珊仍在昏睡,才喃喃道:
“哎,珊珊這丫頭,哪兒都好,就是性子倔,挺著大肚子,非要上大學,要是當初聽我的,在家好好養胎,也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楊學昌剛平息的怒火又上來了。
“媽,這件事珊珊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錯,錯在趙燕燕身上,跟珊珊上不上大學有什麽關係?難道女孩子就不應該上大學,就應該在家生孩子做飯嗎?她要真是那種不思進取的女孩子,我還看不上呢!”
楊母很怕兒子生氣,又忙著轉移話題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我去菜市場轉轉,給珊珊買隻雞燉湯喝,我在這邊認識一個食堂的老鄉,他可以找地方給我做飯。”
看著楊母瘦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裏,楊學昌又心疼又心酸。
沈靜言看出來了,楊母不是個壞婆婆,就是老一輩的觀念沒那麽容易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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