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洪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怪不得她死活不說靜丫的父親是誰……”
她不能說,因為這位父親在參加國家保密項目,他的所有一切,都是機密。
“我竟然……我竟然一無所知……”
許鴻霖看著沈靜言,眼神裏滿是愧疚,“我竟然讓她一個人走了,讓她一個人生下孩子,一個人……我怎麽這麽笨啊!!!”
他懊惱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可沈靜言對沈秋葉的做法一點都不埋怨。
她這是在顧全大局啊。
一個年輕的女子,未婚先孕,帶著沒有父親的孩子回到老家,無端遭受著指責和白眼。
“那後來呢?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沈洪剛追問道。
“再次見到素心,已經是兩年以後了。”
許鴻霖陷在回憶中,露出了一絲微笑,“我以為是我不夠好,讓素心打了退堂鼓,我努力想把她忘掉,但是在醫院偶遇她的那一刻,我又徹底淪陷了。
她坐在輪椅上,身體很虛弱,我上前和她打招呼,她完全不記得我是誰,我問了醫生才知道,她受到了核輻射,大腦嚴重受損,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她是那場慘烈核事故中的唯一幸存者,那個項目的所有資料,都灰飛煙滅了,醫院登記了她的姓名,叫喬素心,我知道這個也未必就是她的真名,但是她到底叫什麽,已經無人知曉了。
好在她的傷並不嚴重,身體慢慢恢複了,但是記憶丟失後,再也找不回來了,這些年來,隻要她試圖回憶往事,大腦就會炸裂般疼痛,所以我們有約定,不去回憶過去,未來的日子要好好珍惜。
就這樣,我們重新戀愛了,她出院後,我們舉辦了一場安靜的婚禮,後來我們就有了菲菲。”
沈洪剛聽完許鴻霖的講述,麵露愧色,他慢慢坐在許鴻霖身邊,捂著臉歎息。
“是我剛才的話,刺激到秋葉了。”
困擾他多年的謎團終於揭開了。
不是沈秋葉拋棄了沈靜言,不是她突然消失無蹤,是她又參加了一個秘密項目,發生了意外,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的家鄉和親人,更忘記了靜丫這個可愛的女兒。
“哥,不怪你。”許鴻霖道,“我一早就該猜到的,是我太笨了!”
他用慈愛而又自責的眼神看著沈靜言,“靜丫,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和你特別有眼緣,我爸一直說你是他的親孫女,我和素心竟然沒有當真……素心還一直和我說,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兒,可我倆居然一個想不起自己有女兒,一個不知道自己有你這麽個女兒……”
沈靜言隻是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自己突然有了父母,不再是孤兒,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她無所適從。
就在這時,醫生從檢查室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幾份檢查報告單。
大家趕緊圍了上去。
“病人並無大礙,隻是大腦受到刺激,耳朵有點流血,休息幾天,吃點藥就好了。切記不要再讓病人受刺激了!”
許鴻霖忙接過單子,匆匆下樓取藥了。
不一會兒,喬素心被推了出來,被安排在了一間病房裏。
她還在昏迷中,沈洪剛和許鴻霖圍在病床前,兩個大男人顯得笨拙而慌亂。
沈靜言猶豫了半天,卻沒有跨進病房的門。
顧知昀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陪你下樓走走吧。”
沈靜言此刻的確需要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二人慢慢踱步到了小公園,夕陽灑下的光芒格外柔和,湖麵吹來了清爽的風。
沿著人工湖走了兩圈,沈靜言才緩緩開口道:“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