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母一副小市民精打細算的樣子：“咦，我滴個娘嘞，甜甜現在才四歲，要等上幼兒園，還有一年的時間呢！雇保姆一個月十八塊錢，這一年下來就是二百多塊呀！再說了，把孩子交給一個外人帶，哪有我這個親奶奶帶放心！”

段美珊心想，錢大媽那是打心眼裏喜歡甜甜，帶了四年了，從來沒有提過漲工資的事情，還是去年她和楊學昌商量後，主動給錢大媽漲了五塊錢。

她深知楊母那重男輕女的老封建思想，甜甜給她帶，她能和自己的大外孫一樣，一視同仁嗎？

楊學昌道：“媽，你跟爸來我們這，我跟珊珊的意思都是讓您二位好好養老，帶一個孩子已經夠辛苦了，兩個孩子一起帶，再把您二老給累著了！一個月十八塊錢，我們還出得起。”

楊母像是早就料到楊學昌會這麽說，把早就準備好的漂亮話搬了出來。

“學昌，我和你爸才六十，還真不到養老的時候呢，到這來也不是為了享福，是為了給你們搭把手，你還不如把那十八塊錢給我，我保證把甜甜給你們帶得健健康康。”

她這樣一說，就連段美珊這麽溫和的性子，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這老婆子，簡直就是掉進錢眼子裏頭了！

楊學昌堅持和老婆站在統一戰線上：“媽，甜甜的事情就不用你和爸操心了。”

楊母見兒子一句話也不靠著自己說，內心的怨氣非常大。

這幾天，她沒事就帶著旺旺四處溜達，找人多的地方嚼舌根。

小區的居委會門口比較熱鬨，平日裏，退休的老頭，老太太們都喜歡在這裏紮堆，老頭們就圍坐在一起下棋，喝茶，老太太們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帶娃，聊天。

楊母也喜歡往這個地方湊，和老頭老太太們說過幾句話，一來二去的，就彼此熟悉了。

這些天她正因為雇保姆的事情不爽，於是逢人就編排段美珊的壞話。

“我那個兒媳婦啊，真是有福氣，要不是我兒子上大學把她帶到了城裏，她哪裏有機會進城，住這麽大的房子，過這麽好的生活？”

同住在三樓的崔亞男正好從居委會出來，楊母的恰好被她聽到了。

她早就看楊母不順眼了，於是走進了老太太堆裏，大聲道：

“大媽，你這話不對吧？你兒媳婦我認識啊，人家是憑本事考到帝都大學的，咋就成了你兒子帶人家進城？她要是沒本事，考不上大學，你兒子就是想帶，也帶不過來呀！你以為帝都的戶口是那麽好拿的嗎？”

人群裏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頗有文化的老太太點頭附和道：

“這話在理，珊珊那姑娘我認識，人家一看就是個文化人，人家在國家審計局工作，聽說帝都大學畢業，能分到審計局的也沒幾個，要我說呀，您這個兒媳婦，有本事著呢！”

楊母的一番編排被輕易地戳穿，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早就羞得鑽地洞了，楊母卻不以為意，換了個理由繼續編排。

“她的工作是不錯，但我就沒見過一個農村出身的，花錢這麽大手大腳，我兒子賺的錢都讓她給造了！一天天的，穿衣服都不重樣，光裙子都一二十條！你說說一個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打扮那麽漂亮乾什麽？”

崔亞男更看不慣楊母了，火氣十足地噴道：

“哎呦，我說大媽，這一代年輕人和你們那一代不一樣了！你看看現在這些上班上學的年輕人，哪個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您兒媳婦是在大單位工作，有頭有臉的，總不能蓬頭垢麵地去上班吧？”

戴眼鏡的老太太又點頭附和：

“可不嘛，我閨女工作的單位，還要求必須穿裙子呢！我說大妹子，你兒媳婦長得那麽漂亮，打扮得光鮮出門，那是給你們家長臉呢，說明她嫁得好啊！說明你兒子疼她啊！”

楊母聽了這些話，銳氣被殺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