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風輕輕一吹,就能隨時被刮走。
夜風伴著琴聲,裹著舊日的輕語蕩過耳畔。
“是楠楠吧,抱歉。讓你們母女等太久了,我叫宋廷禾,可以叫我爸爸嗎?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陌生,怪異。
沒有感動,也沒有怨恨。
這是她十四歲時第一次見到自己父親時的感受。
直至多年後,她才發現,這樣的不信任自己父親的隔閡,原來是被命運早就安排好的。
夜色的風吹在女人冷白的皮膚上,寒的透徹骨髓。
熟悉的後院近在眼前。
她習慣性的慢下了步子。
“楠楠,你摸摸大腸好不好,它其實沒有那麽可怕的。”
“媽媽說,越是怕什麽,就越要去正眼看它,越要去觸摸它……隻有這樣,才不會一直害怕下去,姐姐,你要學會像我一樣勇敢。”
“什麽勇敢,你呀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宋楠笑著點了下眼前古靈精怪的女孩兒的鼻子,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向搖著尾巴的小狗慢悠悠伸出了手。
睜著閃亮眼睛的小狗慢慢變成了一道厚重的房門。
修長白皙的手指觸碰在冰涼的把手上麵,停頓了一秒。
突然,比她更小的手穿過她的手,代替她按下了把手。
啪嗒……
房門打開,豪華的大廳裏空無一人。
與往常相比,寂靜的有些詭異。
18歲的少女背著單肩包,遲疑了一會兒,換上拖鞋走進寬廣的大廳,隻是繞過沙發,看到眼前的一切後,她慢慢停住了腳步。
隻見花瓶淩亂的碎倒在地上,青白的瓷片呈放射狀散布,像是被人故意推倒。
茶幾上的杯子傾倒,水漬殘留在桌麵,連帶著濕了地毯。
沙發上的布墊亂七八糟,仿佛被人狠狠蹂躪過,沒精打采的隨意癱軟著。
亂……靜……
少女從未見過如此家裏如此淩亂的一麵,就像是搶劫犯進了門,肆意破壞而過。
可她知道,依宋家的地位,還有宋廷禾引以自豪的安保係統,怎麽也不可能是搶劫犯。
客廳太過安靜,樓上隱隱傳來的聲響,在空曠寂靜的別墅中,在驚疑難安的少女耳中,如鍾聲慢慢放大。
樓梯的中央,落著一隻女人的拖鞋。
少女眸子一凝,顫了顫微張的唇,仿佛提線木偶一樣失神地朝樓梯走去。
宋傾歡見少女慢慢走上樓去,本就麵無血色的臉頰更顯蒼白。
“不……”
女人伸出手,想要抓住少女。
在暖色的燈光裏白的刺眼的手,徑直穿過了少女的身體。
什麽也摸不到,什麽都阻止不了……
為什麽,對她要這麽殘忍呢……
“砰——”
男人的肉體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豪華寬敞的臥室,此時一片淩亂。
“嗯……該死……”
“別過來……別過來……廷禾,你清醒點啊……我……我是你妻子啊……”
秦婉捂著破碎的衣領,含淚哽咽。
白皙的臉上碩大的巴掌印是那樣的顯目,紅腫的唇角殘留鮮血,額頭靠邊兒處,是紅中帶青的撞擊痕。
男人臉上同樣留著巴掌劃痕,隻是或許是下手的人力氣不大,對比女人臉上的紅腫,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妻子?”
渾身充斥著酒味的男人聽到這兩個字,扯著嘲諷的嘴角,冷笑著從地上爬起,
“你算什麽東西,還敢說是我妻子?”
“是,我是娶了你,那又怎樣,你不過是我養的金絲雀而已,這兩年是不是太……太寵你了……啊?還敢拿著宋夫人的身份,去會所結交權貴,你……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男人說的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可說話的內容卻越來越讓秦婉心寒。
“在你眼裏,我,竟然隻是……金絲雀……”
“對,勞資養著享受的金絲雀,外麵還有,怎麽,生氣了?哈哈哈……你要想想,如果不是我,你們母女能活到現在嗎?能住進這宋家,要啥有啥嗎?嗬嗬……過來吧你——”
宋廷禾一把抓住床上女人的腳腕,用力拽到跟前撲了上去。
“啊——嗚……”
秦婉尖叫的聲音被男人堵在嘴裏,淩亂的青絲絕望搖晃著,眼角止不住的淚水。
什麽做我餘生的妻子,什麽宋廷禾最寵愛的夫人,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到底是空等了他十四年,等不回往日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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