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著錢老夫人的章氏很明白，她的這個婆婆可不是什麽善心人。

在屋內轉了幾圈後，章氏到窗前寫了一封信，臉色蒼白地把信封好，遞給丫環，聲音低沉顫抖：“如果……如果我出了事情，你就把這封信偷偷地送到姑娘處。”

“夫人！”丫環嚇得跪倒在地。

“拿著，這也是萬一……我也不一定出事。”章氏慘然一笑，伸手把信塞入丫環的懷裏，“如果沒事……如果沒事，這信就不用給姑娘，就當是……虛驚一場！”

“夫人！”丫環哭泣。

“去……去藏好，快去。”章氏用力一推丫環，丫環被推得摔倒在地，看著哭成一個淚人一般的章氏，丫環用力地抹抹眼淚，向章氏用力地磕了三個頭，而後起身退出，一瘸一拐的回去。

“夫人動怒了？”有婆子看到她過來，伸手扶了她一把，夫人身邊的大丫環，能巴結都得巴結著。

丫環點點頭，伸手撫著自己的腰，看得出她臉上還有淚痕，嘴緊緊地抿了一下，並不想說話。

婆子也沒再討嫌，有眼力勁的不再多問，隻是扶著丫環進廂房，而後退了出去。

在外麵笑著搖搖頭，再是大丫環又如何，還不隻是一個下人，往日在她們麵前趾高氣揚的，現在還不得挨罵。

所以，這會夫人處是不能去，不傳喚絕對不能去，連夫人身邊最得意的人都挨打挨罵了，她們這些人當然得避著些……

替齊王選秀的事情，原本是暗中查的，可最終這件事情沒捂住，不但沒捂住，而且還爆發了出來。

李相宜父親的案子才過去，現在居然又有選秀的貪汙案。

尋常百姓知道的不多，隻聽說好像是錢侍郎的兒媳婦章氏，利用自己公公主辦此事的機會，暗中插入手，明著說是幫忙，畢竟都是女眷的事情，有幾個婆子幫忙是好處，暗中卻收取錢財。

皇後發現此事有異，急令人查問此事，待發現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錢侍郎府上的時候，錢侍郎的這個兒媳畏罪自儘了，高掛梁上之後，隻留下一封認罪的信，這信之後就送到了衙門裏。

錢侍郎老淚縱橫，隻怪自己沒有管束好家裏人，自認其罪。

皇上大怒，責令錢侍郎罰俸三年，而後當庭重責十杖，暫且放在侍郎位置上，以觀後效。

錢侍郎年紀大，雖然十杖，也把他給打暈了，被下人抬回府。

在床上醒來後，臉色慘白如雪，整個人都在哆嗦，一把拉住錢老夫人的手，惡狠狠地道：“你不是說會沒事的？就算是看在熙兒的份上，也不會有事的！你不是說已經傳信給熙兒了，怎麽現在……現在當堂杖責。”

十杖不多，但打掉的是他多年的老臉，還有他未來的仕途。

“老爺，此事超過我的意料，熙兒處一直沒有回應，此事可能有些意外。”錢老夫人皺眉，也是百思不解，人派去了，信也送到了，說是端王府的人接的，說外孫女兒病得很重，身邊的人出入也不方便，就直接接了進去。

“意外？你有什麽事情不意外的，一件件都是意外。”錢侍郎氣憤不已，厲聲斥道，臉紅脖子粗，這麽多年，他就沒在錢老夫人處這般惱怒過，這時候怎麽也忍不下來，伸手一指門外：“走，你走，你趕緊走，走得遠遠的，從此再也不要回業，別再害我害孩子。”

錢老夫人騰的火氣衝了上來，驀地站起，目光陰冷的看著錢侍郎，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走？我走你就沒事了？我走就全是我的事了？別忘記當初你是怎麽當上侍郎的，是誰幫你的？當初一口一個都聽我的，現在後悔了？”

“我後悔？對，我是後悔了，我不應該娶你這麽一個女人，不應該帶著你進京，更不應該讓人管了所有的事情。”錢侍郎恨聲道，想著同僚們嘲諷的眼神，怒不可遏。

“老爺，你明白你自己說的是什麽嗎？”錢老夫人突然平靜下來，唯目光依舊冰寒地看著錢員外郎。

錢侍郎機靈靈打了一個寒戰，驀地清醒過來，手無力地落下，眼睛閉了閉，笑容苦澀：“現在倒好，女兒……女兒沒了，兒媳……兒媳沒了，我們家也沒希望了。”

不管是女兒還是兒媳都不得善終。

“女兒的事情能怪我？”提起錢氏的事情，錢老夫人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樣，大怒。

“是不怪你，怪我！”錢侍郎生無可戀地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我當初……”

說完用力的一捶胸口，立時劇烈咳嗽起來。

錢老夫人冷聲道：“你想死我還不想死。”

一句話，錢侍郎的聲音立時頓了一下，而後老淚縱橫。

“先在家休息幾天也好，章氏出喪，再如何她也是我們家的兒媳婦。”錢氏言簡意駭扔下這句話，轉身往外走。

屋內，錢侍郎仰頭向天，眼淚無聲的落下，他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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