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條船(2 / 2)

全軍列陣 知白 1885 字 2023-04-10






所以他就住進了曾經那座半山腰的城主府,比上陽宮天水崖稍稍低一些的城主府。

前日他拜訪了北野王,昨日拜訪了天水崖。

今日他就在這城主府裡,站在那半山腰處看著雲州城,這個他可能要生活很久的地方。

雲州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局勢,他其實看的比較透徹。

陛下對大將軍到底是什麼心思,他也覺得自己能猜到六七分。

拓跋烈是個很特殊的人,這不是大玉開國時期,但他卻說得上有從龍之功。

放眼整個天下,二十年來能說有從龍之功的不過三人,一是上陽宮掌教真人,一是拓跋烈,還有一個就是劉疾弓。

陛下不會輕而易舉的動他,但陛下這十幾年來,似乎也假借著和拓跋烈聯手做戲的機會,沒少真試探。

如果說陛下要做的是天下無權臣,那麼拓跋烈就是天下最後一個權臣。

所以有些時候寧未末都忍不住去想,拓跋烈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聰明到可以說僅次於天子。

為何還不歸隱?

陛下換了一個冬泊國君,難道不也是在敲打拓跋烈?

拓跋烈該懂。

朕連冬泊國君都可以隨便換,難道朕換不得一個大將軍?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若真的識時務,把北野軍交給陛下,那陛下肯定會給他最大的善待。

但拓跋烈似乎沒有這個覺悟,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來之前,玉天子和他說,他到了雲州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協助林葉重建怯莽軍。

林葉,一個小人物,小孩子,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官場上的白癡。

然而陛下需要的恰恰就是這樣一個人,有個大將軍劉疾弓義子的身份,還是一個與雲州舊勢力沒有過多利益往來的新人。

在這樣的鬥爭中,如果林葉死了,那陛下不會太在乎,畢竟這樣可以利用的新人,在陛下即位後的這麼多年中,死了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如果利用林葉重建怯莽軍,扳倒了拓跋烈,那陛下當然是大大的賺到了。

寧未末的為難就在此處。

他想著這些時候,手下人過來稟報,說是有個生人來拜訪,自稱是同門師弟。

寧未末又不是什麼習武之人,既然用的是同門兩個字,而不是同窗,就說明這個人的身份,不能明說,但很重要。

不能明說的同門,又很重要,寧未末用屁股想也能猜到是誰。

因為他,是當今左相萬域樓的門徒,他金榜高中後,拜入的萬域樓門下。

所以當萬蒼策被請進來,出現在寧未末麵前的時候,寧未末一點都沒覺得奇怪。

「兄長。」

萬蒼策見到寧未末後,連忙快走了幾步,然後鄭重的行禮。

寧未末扶了萬蒼策起身:「你這是從何處來,可先回歌陵去拜見過相爺了?」

萬蒼策道:「弟從冬泊歸來,路過雲州,聽聞兄長調來雲州任職,所以過來看望。」

寧未末拉了萬蒼策的手,進客廳後落座。

「兄長,離京之前可去看過我父親,我父親還好嗎?」

萬蒼策問。

這是一句試探。

寧未末道:「我從歌陵來之前,去相府拜別,相爺的頭發都已花白,看起來精神也不大好。」

寧未末又怎麼可能聽不出這是一句試探,他若說沒去拜別相爺,那萬蒼策就該猜測他父親是不是馬上就要失勢了。

所以萬蒼策聽完後就羞愧道:「父親為我也是操碎了心,當年輕狂,害得父親也是擔驚受怕。」

寧未末道:「事情過去多年,陛下也未追究,你回來了就好,儘早趕回去與相爺相聚。」

萬蒼策道:「兄長,恕我直言,我來拜見兄長就是想問問,如今陛下對當年的事,可還是念念不忘?」

寧未末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陛下並未深究。」

萬蒼策:「那就好,我隻怕是回去,又給父親添亂。」

寧未末想了想,嘆了口氣。

「若不然,你先在我這裡住下,派人往歌陵送親筆信,問問相爺的想法,若相爺讓你回去,大抵是沒有什麼要緊的。」

萬蒼策等的就是這句話,連忙起身,又行禮道:「多謝兄長收留,那弟就暫時叨擾兄長了,等父親回信,或回或走,我都不耽擱。」

寧未末笑道:「你叫我一聲兄長,難道我還會急著趕你走?隻管住著就是。」

說到這,他看向萬蒼策:「你在冬泊有許多年了吧,為什麼突然想回去?」

萬蒼策道:「聽聞冬泊生變,不敢久留,又思鄉心切,惦念家人,所以就急匆匆的變賣了在冬泊的產業」

寧未末聽到變賣產業這四個字,微微皺了皺眉頭。

兩個人之間的交談,每一句話都是在試探,都有深意。

他沒再有多問,隻是隨便找話題又閒聊了幾句。

可是他當然知道,萬蒼策突然回來,必然和十幾年前的舊案有關。

他能在冬泊藏身十幾年,還不是因為有冬泊國君關照。

如今冬泊變天,新的國君看出來玉天子要翻查舊案的心思,怎麼可能還保他。

萬蒼策在城主裡停留了一個多時辰,告辭出來的時候,臉色就已經有些不好看了。

他已經試探出來,天子這次應是要動真格。

「風雨飄搖。」

萬蒼策出門後自言自語了一聲。

原本有一艘大船能為他遮風擋雨,現在這船航向變了。

可是這世上,再也沒有一條現成的船,能比得上天子那艘船。

除非,造一條。

他邁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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