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
林葉站在一座石塔的高處,俯瞰著這座大城,可即便在這般地方,能看到的,也不過是雲州的幾分之一罷了。
可就算是能看到整個雲州,又是天下的幾分之幾?
林葉在這,是因為有人約他來這,說是自冬泊來。
一個身穿布衣長衫的人緩步上來,到林葉身後,俯身行禮:「見過林將軍。」
林葉沒回頭,問他:「你是冬泊人?」
那人回答:「不是。」
林葉:「既然你不是冬泊人,為何是冬泊那邊推薦你過來。」
那人似是沉思片刻後回答:「因為我是婁樊人。」
林葉回頭看了他一眼,問:「你為何要來投我?」
那人道:「我本是婁樊鏡台處的人,往冬泊辦事,不小心遇到了林將軍。」
他看向林葉身上的錦衣:「林將軍身上的這件武淩衛指揮使的錦袍,大概也有我手下人一些功勞。」
林葉轉身,麵對著這人,沒再說什麼,隻是看著。
這個人,正是婁樊鏡台處的赫連遊歌。
見林葉正視自己,赫連遊歌覺得自己機會來了,他剛要開口繼續說話,卻見林葉突然向前跨步。
赫連遊歌也是高手,他這樣的出身,自幼便開始習武,天賦也好,所以早已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可他沒能躲開。
林葉一把掐住了赫連遊歌的脖子,緩緩把胳膊抬起來,赫連遊歌就被林葉單手舉在半空。
以他實力,竟是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像一根麵條似的被舉在那。
「我猜。」
林葉抬頭看著赫連遊歌那張明顯已經變得發青發紫的臉,眼神卻平靜的像是古井中的水,毫無波瀾。
他說:「我猜,你故意亮明身份,是另有所圖,你覺得,我會認為你這婁樊鏡台處的身份,以後於我會有大用。」
赫連遊歌難以呼吸,想說話,可是聲音顯得很小也很沙啞。
「我能為將軍,咳咳,我能為將軍立功,我將來可以,為大玉北伐帶路」
林葉手一發力,赫連遊歌就再無法再說話。
林葉道:「我不是邊軍的將軍,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對北伐有興趣?」
說完這句,林葉把手指稍稍鬆開了些,給赫連遊歌說話的機會。
赫連遊歌已經在後悔了。
他在冬泊托人幫忙,費儘心思的才弄到了冬泊人的身份,又得了公乾的機會來大玉。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是以冬泊赫連家的身份,來投奔林葉。
可是就在他想辦法把林葉約出來後,忽然間突發奇想。
若是直接表明他婁樊人的身份,林葉大概會更感興趣才對。
早知道林葉是這樣的,他還不如繼續假扮冬泊人,他剛才在說出我是婁樊人這句話的時候,可還在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真是神來一筆。
此時,林葉稍稍鬆開手,情急之下,赫連遊歌還是明白過來,林葉隻是在給一個機會。
此時說什麼北伐,林葉不感興趣,那是邊軍的事,是玉天子的事,不是林葉的事。
所以用這樣的誘餌來釣林葉,非但沒有讓林葉上鉤,反而還激起了林葉的怒意。
怒意再大一些,就是殺意。
「我知道,一個秘密。」
赫連遊歌趁著林葉收了些力量,急切的說道:「一個玉天子要除掉大玉成郡王的計劃。」
林葉眼睛微微眯起來:「嗯?」
他鬆開手
,赫連遊歌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赫連遊歌咳嗽了幾聲,跌坐在地,喘息著恢復些氣力。
「我曾跟著林將軍到駿鄴城,在駿鄴城裡,我的人全軍覆沒,隻有我一人走脫。」
赫連遊歌道:「但,除了駿鄴城之外,還有婁樊密諜接應我,我才能逃出生天。」
「我為了逃命,沒敢走近路北歸冬泊,而是繞路走的,在林滿亭城休整」
他說到這,又看了看林葉臉色。
在冬泊的時候,他見過林葉出手,那時候他覺得自己與林葉應該相差無幾,或許他還略勝一籌。
可是現在,他竟是連林葉出手都避不開,這才過去多久,為何這玉人的進境能如此迅速?
實力提升的這種恐怖速度,根本就不該存在,完全沒有道理。
若早知如此,他可能都不會來。
「在林滿亭城,我得知了一件事。」
赫連遊歌道:「你們的玉天子,打算除掉成郡王謝拂蘭,提前在林滿亭城布局,安排禦淩衛的潛伏。」
「婁樊的幾個密諜,在林滿亭城被禦淩衛抓了,卻沒有殺,也沒有送往歌陵,而是秘密送來了雲州。」
他看向林葉:「這就一定有問題,我這次來之後,聽聞成郡王已到林滿亭城,才知這應是禦淩衛的人,想要陷害那位成郡王。」
雖然林葉對成郡王的下場,大概已有推測,可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下。
玉天子,做事籌謀如此之深,如此之細,被他算計的人,又有誰能真的倖免於難?
那時候,天子竟然已經安排禦淩衛到林滿亭城了。
「這些,不能換你活命。」
林葉低頭看著赫連遊歌道:「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