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十年前,大將軍應該是毫無顧忌的就領兵北上了吧。
現在大將軍不動兵,是因為大將軍把這十萬北野軍看做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以前的北野軍也是大將軍帶的,可那是天子的北野軍。
大將軍在雲州經營十幾年後,這北野軍已經是大將軍的北野軍了。
所以,一旦真的是婁樊大軍南下,極可能有百萬之眾。
大將軍是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十萬北野軍拚死在異國他鄉。
現在的大將軍,有私心了。
元輕則作為拓跋烈的親信,醒悟過來之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北疆這邊的兵力,大將軍是一兵一卒都不想損失。
十幾年前與現在,也早已不是同一個境況。
見元輕則和高順都不再說話,其他人也就都敏銳的選擇了閉嘴。
別人不清楚大將軍到底有什麼心思,他們這些跟了拓跋烈這麼多年的將軍,能猜不到?
天子對大將軍的態度咄咄逼人,大將軍一忍再忍,三忍四忍,如今已經連他們都覺得忍無可忍了。
將來若真的起兵,大將軍若真的能讓這中原江山換個主人,那麼他們這些將軍,哪個不是公侯?
都想到這些,他們也不大願意出兵了。
拓跋烈沉默不語,他們也都沉默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拓跋烈起身道:「傳令下去,讓全軍備戰,各營去把糧草物資領出來,隨時準備出發。」
元輕則起身,試探著:「大將軍,要去?」
拓跋烈搖頭:「等旨意。」
說完這三個字後,他便邁步離開。
無論如何,這態度上也挑不出毛病,提
前準備好糧草物資兵器甲械,隻要旨意到了就立刻開拔。
難道這能有錯?
元輕則他們對視一眼,也都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大將軍的態度已經如此明顯,他們還急個屁。
況且想到以後前程,誰也就不會真的著急了。
畢竟婁樊人打的還是冬泊,沒到大玉北疆呢。
元輕則如今已經是獨領一軍的將軍,手下有一萬餘人。
按照他如今的軍職品級,正三品,也可稱之為大將軍了。
但在北野軍,任何人都不可能會讓手下人稱呼自己為大將軍,因為在北野軍中,永遠就隻有一個大將軍。
他和同袍出來後一路閒聊,然後回到了自己的營中。
他們都沒有真的急著去領物資,因為根本沒必要。
報信的人從雲州趕到歌陵再趕回來,那是幾個月後的事了,現在領什麼物資。
元輕則大部分時候住在哪兒,要看大將軍住在哪兒。
大將軍住在大營,他當然也要住在大營,大將軍住在城內,他也要住在城內,便於大將軍隨時找他。
手下人端來了熱水給他泡腳,他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把靴子脫了,腳泡進熱水中,那感覺,好像渾身都舒服起來。
就在他輕輕出聲的那一瞬間,忽然間有人從軍帳一側的暗影處閃出來,一指點在他身上。
然後那人把他用一個麻袋套住,一氣嗬成的扛起來就走。
清晨,城門才開,武淩衛大軍隨即出城。
一萬人的隊伍,也是浩浩蕩蕩,百姓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少人在路邊圍觀。
林葉沒騎馬,而是在一輛馬車裡,他麵前有個麻袋。
等出了城走了有十餘裡後,林葉深吸一口氣,頗為小心的把麻袋解開。
麻袋一褪下去,就看到元輕則正瞪著他。
林葉剛要為元輕則把穴道解開,元輕則道:「別動,你先說說,你到底想乾什麼!」
林葉道:「實在對不起元將軍,我也是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然後林葉才醒悟,他之前也點了元輕則的啞穴,元輕則怎麼能說話的?
可此時也沒時間顧及這個,他把讓高恭去黑市找人改的東西取出來,展開後給元輕則看了看。
元輕則才看了幾眼就臉色大變,然後怒道:「林葉,你好大的膽子!」
林葉道:「確實是膽子大了些,委屈將軍你了,你放心,到了草束城後,我會給將軍自由,隻求將軍能到草束城,幫我把那三萬邊軍調動起來。」
元輕則直接坐起來,一把將林葉手裡的東西拿過來:「連這你也敢作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林葉怔住。
他沒給元輕則解穴。
元輕則仔仔細細看了看,沉默片刻後,嘆了口氣:「你這是什麼破辦法!」
然後問:「地圖帶了嗎?」
林葉連忙點頭:「帶了!」
元輕則道:「若追究,我就是被你挾持來的,多大的罪過也與我無關。」
說完後把地圖鋪開看了看,要了一支炭筆畫出行軍路線,然後說道:「從此刻開始,你把武淩衛交給我指揮。」
林葉:「好嘞!」
誰敢想到,林葉竟然那麼大膽子,去黑市找人改了一張聖旨。
誰敢想到,黑市還就有人有這麼大膽子敢接這活。
那旨意是玉天子之前封林葉為武淩衛指揮使的時候所用,林葉把這旨意改為
草束城邊軍,交由元輕則統帥,戰場之事,元輕則有臨機專斷之權。
</p>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