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銀子的賣了更多的銀子,這銀子歸太子所有,有錯嗎?
當然沒有,想有也不可能有,因為惹不起。
林葉這算是白忙活了一場,賣的銀子都被天子摳走了,說給他留了一成,那一成林葉還給了當鋪做傭金。
他確實是貪財,但他好歹還要點臉,畢竟是一品大員啊,怎麼能那麼出爾反爾。
雖然他確實想來著。
這個世上好像有一條不成文的定律,就是總是好人提防著壞人。
長輩們在教導後輩的時候,往往也都會用到這樣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可能就是尋常人家裡,對於後輩要主動還是被動的教育中,最為主動的一句了。
這句話不是錯的,但這句話卻有些無奈。
因為防人之心最多是防,害人之心最少是害。
林記當鋪的掌櫃李詞坐在書房裡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這句話。
他已經五十幾歲了,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和他孫子提到過這句話。
當時他也是那麼嚴肅的和小孫子說出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此時他心裡卻滿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麵前的桌子上是一遝銀票,那是林葉給他的傭金,說實話,不少了。
他害怕的不是來自林葉的報復,因為他知道林葉乾不出這種事來。
他害怕的是王家的報復,雖然林葉寄放在他鋪子裡的那兩顆石頭人頭終究沒有拍賣出去,可依著王家人那種霸道的性子,他拿了林葉的傭金,就說明他以後可能會為林葉做事。
他不知道王家對他的報復會在什麼時候來,但他知道一定會來。
所以此時的他甚至想到了,要不然提前立下遺囑,把該交代的事都交代一下。
他現在還覺得,林葉給了他一成的傭金是大氣的表現,最起碼沒有惡意。
但若仔細想想大概就能明白,送他一成和送他一程其實意思區別不大。
林葉故意的。
他表現出對李詞的善意,王家就會對李詞表現出惡意。
況且,林記當鋪的東家又不是李詞,他隻是個雇來的掌櫃,若他真的是東家,好歹還有點分量。
也許王家的人在動手之前,還會有那麼片刻的猶豫。
燙手的山芋啊銀子真是好東西,榮華富貴四個字就是人間享受的極致,但榮華富貴這四個字的基礎是四個字中的富。
夜深人靜,李詞坐在書房裡思謀良久。
最終他決定把畢生的積蓄都交給兒子,讓兒子帶著一家人明日一早就離開歌陵。
那筆銀子算不上特別多,加上林葉給的一成傭金之後,也夠一家人找個小地方富貴一生了。
至於他自己
就坦然的留在歌陵城裡,等著王家人對付他吧,他這樣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就在這時候,外邊有人敲了敲門,聲音不大,卻把李詞嚇了一跳。
「誰!」
李詞立刻問了一聲,同時把那一遝銀票抓起來揣進懷裡。
「有貴客想請李先生見一麵。」
外邊說話的人,聲音很陌生。
李詞猜測著是王家的人找上門來了,許欣舒那個女人向來狠毒,他是知道的。
「太晚了,不管是什麼貴客,還請恕罪,明日一早再來吧。」
李詞把揣進懷裡的銀票又取出來,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著,想找個能藏好的地方。
什麼是藏好的地方?就是他藏起來,那些想殺他的人找不到,但他的家裡人一找就能找到的地方。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把李詞嚇得哆嗦了一下,他抬頭看過去,那原本插好的門沒有任何阻擋住別人的能力。
三四個黑衣人邁步進來,為首的那個走到李詞麵前。
「李先生不想出去見也可以,那就在你這書房裡聊一會兒。」
那人坐下來,似乎不急著對李詞動手。
黑衣人道:「你知道我想問什麼,自己如實說吧。」
李詞搖頭:「我不知道你們想乾什麼,也不知道你們想問什麼,如果是想圖財,我這裡還有些」
話沒說完,另一個黑衣人上前一腳踹在他小腹上,直接把話給踹的憋了回去。
李詞跌倒在地,年紀本來就大了,這一腳又凶狠,他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那口氣。
「何必呢?」
黑衣人道:「你如實說,那人有沒有交代你什麼,讓你做些什麼,你原原本本告訴我們,我們自然就走了。」
李詞道:「你說的是誰?」
一個黑衣人上前又是一腳,這一腳踹在李詞的麵門上,一腳下去,李詞嘴裡就開始冒血了。
黑衣人道:「我都說了,何必呢。」
與此同時,在前邊那排屋子的屋頂上,林葉和聶無羈倆人坐在屋脊上看著。
聶無羈問:「再等等?」
林葉嗯了一聲:「讓他們再打一會兒。」
聶無羈瞥了他一眼。
再打一會兒要不是他知道那些黑衣人不是林葉的人,他還真以為那是林葉的人。
聶無羈道:「那般年紀了,再打一會兒怕是要出事。」
林葉道:「他挨了三腳都沒有說一句有用的話,你覺得他能出什麼事?」
聶無羈心說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然後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點道理,正常那個年紀的人挨三腳,大概已經快不行了吧。
聶無羈問:「你今夜拉著我出來,到底是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