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垚心中驚疑不定,隱約猜到了兩人的關係,他的視線又一次忍不住落在男人的臉上,這樣的容貌,實在太像了。
陶垚調整了語氣和表情,“我無意冒犯,季先生的建造能力很強,外城現在非常需要他,還請看在外城無數人安危的份上,讓季先生與我同去。”
“不需要,我會親自帶他過去。”秦硯安帶著人轉身回車上。
如果車不讓過,大不了他帶著季栩從內城牆上飛過去,想去外城還不容易?
“季先生!”又有一人快步跑過來。
季栩回頭就看見一張熟麵孔,是竇慎寒派去接他們的幾人之一,名叫魯靈光,也是一名畸化人。
魯靈光語速飛快道:“季先生是要去外城嗎?正好我們也要去外城支援,和車隊一起走吧。”
季栩點頭,“時間緊急,別耽擱,快走。”
魯靈光二話不說又往回跑,季栩和秦硯安也轉身上車,獨留陶垚還站在原地。
外城駐軍不是某一位軍-長的兵,而是五位占全,所以這次去支援,也不是一軍前往。
在秦硯安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聽到陶垚問了一句,“你認識夏漣漪嗎?”
秦硯安上車的動作頓住,半晌才偏頭看向陶垚。
陶垚從出聲開始,就注意觀察男人,見他果然對這個名字有反應,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這個男人給人的威脅太大了,非常危險。
他不知道這個人最終是敵是友,此刻隻想試探清楚他和夏漣漪的關係是好還是壞。
陶垚頂著壓力,再次開口,“她在陶家過得很好,陶老爺子三個兒子死了兩個,隻剩陶家老三陶恒知,也就是夏漣漪的丈夫,整個陶家日後都可能是陶恒知和夏漣漪當家作主。”
不管夏漣漪對這個男人來說有仇還是有恩,對陶垚來說都沒有損失,有損失的隻可能是夏漣漪一個人。
如果有仇,見夏漣漪過得好,這個可怕的男人肯定會心中不平,能找夏漣漪麻煩最好,不能也沒關係,讓一個如此危險的人惦記上,也不是好事。
如果有恩就更不用擔心了,夏漣漪是陶家正經的三房夫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見她過得這麽好,他這個告知人,怎麽著也不至於增添惡感。
當然後者是陶垚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如此強大的男人站到夏漣漪那邊,他的日子隻會更難過,最好的結果就是有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除了想要交好季栩之外,他也想結交實力強大的畸化人,這對他絕對利大於弊。
秦硯安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像是沒有聽到陶垚的那番話,上車,關門,啟動中卡。
陶垚重新回到軍卡,車隊再次啟動,這次中卡跟著車隊順利出了內城門。
秦硯安神色如常,季栩卻知道他此刻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麽無所謂,駕駛室太過安靜了。
季栩主動打破沉默,“夏漣漪是誰?”
陶垚的那番話,季栩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他很肯定陶垚是第一次見到秦硯安,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像是在刻意告訴秦硯安夏漣漪的現狀。
秦硯安單臂架在車窗上,目視前方,心情可見的不美妙,“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季栩卻看著他,“真的無關緊要嗎?”
已經無關緊要到可以影響他的心情了。
秦硯安沉默許久,才道:“她是我生物學上的母親。”
季栩非常詫異,這是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從秦奶奶的講述中,他一直以為秦硯安是秦奶奶的親孫,他雖然沒有見過秦硯安的父母,卻知道他們都是本國人,秦父死後,秦母跟著秦硯安一起出國治病。
秦硯安的外貌偏東方人更多,卻有著西方人特有的高挺輪廓和冷白膚色,能看出混血,卻混得不太明顯。
季栩沒有見過秦奶奶的老伴,也從沒聽秦奶奶提起過,他一直以為秦硯安的混血是來自爺爺一脈,怎麽也沒想到秦硯安和秦奶奶竟然沒有血緣關係。
秦硯安見季栩一臉震驚的模樣,終於有了笑模樣,“奶奶沒有和你說起過我的身世嗎?”
季栩搖頭搖頭,秦硯安的事的確聽了不少,卻不包括身世問題。
秦硯安的神色柔和了不少,“也對,奶奶應該不會主動和人提起這樣的事,在奶奶心中,我和爸爸都是她最親的人,比有血緣牽連更親。”
季栩:“……?!”
季栩震驚三連,他似乎聽出了別樣信息。
秦硯安嘴角彎起,“奶奶年輕時受過情傷,在缺吃少穿的年代,撿到了我爸爸,就帶著爸爸生活,一生未嫁。”
“後來爸爸大學時認識了媽媽,媽媽是個孤兒,童年過得很苦,傷了身子,和爸爸結婚後一直沒能有孩子,媽媽難過又愧疚,身體越發不好了。”
“最後是奶奶開口,想要孩子很容易,孤兒院那麽多無家可歸的孩子,血緣無關緊要,養了就是親生的,家裏在商量之後,決定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
“爸媽在去孤兒院的路上,撿到了隻有兩歲的我,那時候我隻穿著秋衣秋褲躺在雪地裏,高燒把身下的雪都融化了,小小一個躺在雪水裏,身上青青紫紫,大小傷口不少,手腳也有捆綁的痕跡。媽媽看到慘兮兮的我就開始哭,孤兒院也不去了,急匆匆送我去醫院,之後才報警。”
“聽奶奶說,我當時病得很重,差點就救不回來了,是爸媽和奶奶輪流在醫院照顧我,警察到處尋找我的親生父母,直到半個月後,我可以出院了,也沒個結果。我是被人扔掉沒人要的小孩,找不到親生父母,爸媽這才走了領養手續,把我帶回家。”
也是因為有了孩子,就有了惦念,也有了寄托,媽媽的身體逐漸好起來,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17歲之前,秦硯安覺得每一天都很幸福,他在無憂無慮的長大。
17歲之後,他每天都活在痛苦、自責、懊悔和仇恨中,他變得不再是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
一個人如果連死亡也不怕,那他就再沒什麽可怕了,殺人、犯法也攔不住他,他隻想報仇,隻想看著仇人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奶奶估計正是看到了他在步向黑暗,投入深淵,這才不遺餘力的想要給他一份寄托,一份責任,讓他看著光明,不要一直注視黑暗。
陽光永遠都在,就看他願不願意從陰影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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