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既然都知道,也明白是我葉家欺騙了老太太,那你為何還能留我在侯府?”
“我該趕你走嗎?”沈湛眸色沉沉,“若真要按我的方式論處,別說侯府,你葉家在昭國也留不住。”
葉泠霧心怵,臉上忍不住帶上三分微嘲:“是啊,侯爺權勢遮天,你說這句話我知不是戲言,所以侯爺就覺著我是有目的來侯府的,也覺著我配不上二公子?”
沈湛皺了皺眉,沉聲道:“我隻說你們不是一路人,何為一路人,表姑娘心裏也清楚,璟延他是能為了喜歡之人而離經叛道,你能?表姑娘怕是連與祖母坦誠的勇氣都沒有吧。”
葉泠霧低下腦袋,無法辯駁。
靜默良久,頭頂突然傳下聲音,“有句話,我想送給表姑娘。”
葉泠霧心中微黯,緩緩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嗓音竟嘶啞道:“侯爺請說。”
沈湛鄭重道:“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代之,表姑娘聽天由命也好,聽父母之命也罷,總不能隻等著他人為你付出,而自己卻隻敢縮在龜殼裏吧。”
說完又是一陣靜默,沈湛不想再多聊,抬臂作揖道了一句“告辭”後,轉身離開不帶一絲遲疑。
葉泠霧耷拉著腦袋,失魂落魄的回到寢屋,宣嬤嬤罕見地站在廊下,手裏拿著長長的戒尺,一臉肅然。而一旁的絨秀則小心翼翼的頷首低眉,生怕惹禍上身的感覺。
葉泠霧心下一緊,緩步上前道:“宣嬤嬤,這麽晚了您怎麽沒去歇息,來找我有何事?”
宣嬤嬤神色凝重,道:“這話我也要問問泠霧姑娘,這麽晚了怎麽才歸院?”
“……我剛才不小心在梅園廊上睡著了,是以才回來晚了。”葉泠霧低下頭,弱弱道。
宣嬤嬤臉色收斂些許,淡淡道:“今日你也是累了。”
默了一瞬,她又道:“昨日老太太聽聞了一件事,特命我來詢問泠霧姑娘。”
葉泠霧訕訕道:“宣嬤嬤請問。”
“六公主弘菱前日午後被罰禁足思過。”不是疑問,是陳述,接下來的話宣嬤嬤也沒有繼續說,而是在等葉泠霧開口闡明原由。
然而葉泠霧卻不知如何開口,沈老太太要是知道她是受害方,那就絕不可能讓宣嬤嬤這麽晚拿著戒尺找她了。
思前想後,葉泠霧雙手攤開伸過去,道:“六公主被罰與我有關,都是我與六公主起了爭執,讓陛下看見,葉泠霧還請宣嬤嬤代老太太責罰。”
空氣靜了半晌,宣嬤嬤才道:“老太太說了,泠霧姑娘是乖順的孩子,能與六公主起爭執必是事出有因,但不管是何原因,泠霧姑娘也應該時時刻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該以下犯上,以卑犯尊。是以,掌戒二十,以儆效尤。”
說著,一下一尺打在葉泠霧手掌中,是真打,手心挨第一下時就已火辣辣的疼,待二十下打完,整個手心已紅腫到不能看。
回屋後絨秀給葉泠霧上藥,卻見她一滴淚都沒掉,歎道:“姑娘,奴婢都跟你說過離六公主遠些,你怎麽不聽呢。”
葉泠霧靜靜看著滿是紅痕的掌心,喃喃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況她是自己送上門的。”
絨秀不清楚事情始末,也不敢隨便說話,萬一真是那六公主咄咄逼人,也怪不得自家姑娘跟她起爭執。
上好藥後還得包紮,今晚宣嬤嬤是真的打,還是見了血的。
絨秀全神貫注地纏著白紗布,生怕手勁大了弄疼葉泠霧,與此同時,葉泠霧注意到手邊放著的棋書。
她眼眸一深,道:“絨秀姐姐,待會你替我將這幾本書丟了吧。”
絨秀愣了愣,瞄了眼那厚厚一疊棋書,疑惑道:“姑娘,這些書你不是還沒看完嗎,怎麽就要丟了?”
“不想看了,也不想學了。你替我丟了吧,留在這也是礙眼。”
絨秀想了想,應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