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霧抬手輕輕碰了一下脖子,回道:“餘大夫上過藥了,侯爺這麽晚來是有事嗎?”
沈湛道:“不放心你,就讓嶽揚提了些藥來。”
葉泠霧微微偏了偏腦袋,看著嶽揚手裏看著就沉重的匣子,說道:“我脖子上不過是小傷,餘大夫都說用不了三日就會好的,侯爺用不著拿這麽多藥來。“
嶽揚臉色微變了一瞬,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少主公忙了一個晚上連藥都還沒換,餘大夫說了,您身上的傷每日須得換三次藥。”
葉泠霧眉心一蹙,看了眼那匣子,又頂著壓迫感抬頭看著沈湛,輕聲道:“侯爺這麽晚回來,餘大夫怕是早就睡下了。”
“是啊,所以呢?”沈湛沉聲道。
“,,”葉泠霧見沈湛屹然不動的,糯糯道,“侯爺要是不嫌棄的話,我替你換藥吧,之前在醫廬學了不少,換藥對我而言還是挺簡單的。”
沈湛沒有說話,但手卻已將罩在身上的大氅拿下,露出裏麵佩戴完整的銀灰色盔甲,至此,卻沒再動。
氣氛好像凝固,葉泠霧見他一副等人伺候的意思,詢問道:“侯爺,要不我替你卸甲吧?”
“好啊。”沈湛立刻回道,沒有絲毫猶豫。
“……”葉泠霧心裏暗罵幾句,上前為他鬆開甲胄,鐵鋥沉重的腰帶,鑄造成猛虎嘶叫之勢的護肩,鑲有精致黑曜石的胸甲,再是腹革,護膊,護膝……
這些盔甲看似輕,實則加起來頂的上一塊巨石的重量,沈湛身上本就有傷,還佩戴這麽重的盔甲,葉泠霧後覺——以後她要是不小心得罪了沈湛,這人怕是一根手指頭都能按死她了。
沈湛端坐圓凳上,葉泠霧站在他身後,緩緩鬆開他的衣襟,就見一圈滲血的繃帶,小心的解開後發現是兩道長長的刀傷,傷口還沒有結疤。
她道:“侯爺什麽是時候醒的。”這繃帶看上去不像是今日換過的,上麵的血跡顏色都發黑了。
沈湛沉默片刻,道:”前日醒後就沒換過。“
葉泠霧手頓了一下,心疼道:“為何不換?”
沈湛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一下,道:“本來是要換的,可是某個人在我床榻前坐了半宿,一直沒機會。”
葉泠霧無言以對。
照他這麽說,也難怪沈老太太昨日聽到沈湛不好的消息時突然不著急了,原來早就串通一氣,也隻有她才傻,眼前這個男人哪有那麽容易就死掉的。
絨秀輕手輕腳推門進來時,就看見成嶽揚站在胡床旁,葉泠霧站在沈湛背後,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大氅和肩甲卸下,再是胸甲和外袍,其後便是中衣。
她心覺不妥,卻也不敢直言。
嶽揚發現她進來,說道:“你去燒些熱水來,少主公身上的傷需要清理一遍。”
絨秀忙應下又出去了。
待再進來時,沈湛露著大半個肩膀,葉泠霧則輕輕替他鬆下最後一條繃帶。
絨秀端著熱水上前道:“姑娘,熱水來了。”
葉泠霧接過熱水放在旁邊的案幾上,將盆裏的濕布擰乾,將沈湛後背傷口邊緣那些乾涸掉的血液一點一點擦去。
然後就是胸前那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