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太子政及冠 二更合一283w營養液……(2 / 2)







荀子笑著拍了拍嬴小政的手臂:“我不去了,我去了,他們就不會這麽自在了。”

嬴小政道:“那我把我要處理的文書抱到荀翁那裏去,我不要和他們一起共事。”

荀子道:“隨你吧。我正好也要給你介紹幾個能用的人。”

嬴小政點頭:“好。”

嬴小政真的寧願多跑幾趟,也不願意和四位長輩同處一室乾活。

朱襄和子楚再次嘲笑了嬴小政,藺贄跟著敲邊鼓,蔡澤則勸阻幾人不要太過分。

正月初二,嬴小政二十一周歲的生日,行冠禮的時間到了。

雪姬和李牧果然都準時趕到。

李牧還送給了嬴小政一把刀,說是繳獲的北胡某首領的東西,從西域那邊傳來的,看著模樣不錯,政兒肯定喜歡。

“西域也能打造出刀?”嬴小政果然愛不釋手,“我還以為刀是舅父發明的。”

朱襄笑道:“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嬴小政昂首挺胸道:“等朕當了秦王,就派人去與西域各國修好。”

朱襄做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還好還好,是修好,不是征服。”

嬴小政沒好氣道:“我不蠢。西域路途遙遠,中途還有沙漠相隔,就算打了下來,秦國也無法統治。”

朱襄假裝抹眼淚:“政兒成熟了。”

嬴小政:“……”拳頭硬了,卻不能揍舅父,可惡!

秦王子楚笑道:“別逗他了。”

雪姬擰了朱襄胳膊一下。

朱襄趕緊收起怪表情,乾咳一聲:“政兒,該出門了。”

嬴小政別扭了一下,點頭:“嗯。”

他出門前,在朱襄和雪姬麵前彎腰跪下,叩首,然後起身離開。

他及冠之後,就不能再以孩童之態對待舅父舅母;也不能再以養子之身,侍奉他的養父養母。

所以在那之前,他要先全了禮數。

朱襄和雪姬眼眶一紅,強忍著沒有流出眼淚。

待嬴小政坐上馬車時,朱襄和雪姬才掩麵哭了出來。

“好了,別哭了,你們還要參加政兒冠禮。”子楚道,“我也該出發了。”

朱襄和雪姬點頭,相互攙扶著上了馬車。

他們也會以長平君和吳郡夫人的身份為太子祝福。

隻是太子政從此刻起,不能再與他們像普通父母孩子一樣相處了。

曆代秦王都是在雍城蘄年宮舉行冠禮,太子政也不例外。

此時蘄年宮已經被裝點得十分莊重嚴肅,眾卿大夫都從各自鎮守的郡縣回來,等待太子政戴冠。

秦王子楚果然將能加進去的環節都給太子政的冠禮加了進去。

秦國眾臣左腳站累了換右腳,右腳站累了換左腳,皆苦笑。

他們明白秦王有多重視太子。但每每遇到這種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還不夠明白秦王有多重視太子。

太子政一步一步地走向高台。

高台上,秦王子楚和兩位太後都在等著他。

此次秦王子楚特意讓兩位太後也出現,以長輩的身份一同參加太子政的冠禮。

秦王子楚為太子政戴冠,兩位太後幫太子政更換新的衣袍配飾。

長平君朱襄和吳郡夫人雪姬也破例來到高台上,為太子政佩戴上長劍和短劍。

秦國貴族,向來是佩戴一長一短兩把劍。長劍是禮儀用劍,短劍用來割肉。這是繼承自與北狄混居時的習慣。

秦王子楚道:“政兒,你長大了,以後秦國就要交給你了。”

太子政看著君父憔悴的容顏,作揖道:“是,君父。”

秦王子楚猶豫了一會兒,在太子政直起身體的時候,他突然將太子政抱在了懷裏,輕輕拍了拍太子政的後背。

太子政一愣。

眾大臣皆驚愕。

子楚道:“政兒,為父對你有諸多不慈,幸虧有朱襄和雪姬養育你。”

太子政低聲道:“君父對政兒很好,沒有不慈。”

子楚笑道:“朱襄天天罵我隻管生不管養,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

太子政不做聲。

子楚道:“將來要好好奉養你舅父和舅母啊。他們一定是天底下最重視你的人。”

太子政的聲音更低了:“嗯,政兒知道。”

子楚鬆開懷抱,道:“好了,來,跟為父來。”

他牽著太子政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更高處,進行最後一個步驟,祭天祭地祭祖先,祭拜這秦國的萬事萬物。

自此,太子政及冠。

……

此時,五國正蠢蠢欲動。

已經近十年沒有遇到蝗災。這麽大規模的蝗災更是幾十年未遇。東方五國低估了這次蝗災的威力。

蝗災肆虐後,五國皆欠收。

之後又大雪封地,救荒的作物不能在雪地中種植;地上能果腹的鼠兔等動物也幾乎絕跡;植被先經過蝗蟲啃噬,現在又被大雪凍死,也沒有什麽可吃的。

蝗蟲甚至會啃噬桑麻等植物纖維,一些庶人連衣服都沒有了。

以前他們還能拿些枯草來填充被褥衣服,現在什麽都被蝗蟲啃光了。他們不僅饑餓,還還冷。

又餓又冷之下,有許多庶人倒在了這個寒凍。

死的人一多,疫病就來了。

就像是久旱之後多會有蝗災,蝗災之後必有大疫一樣。

可笑的是,當有大批大批的人凍死餓死的時候,原本尋不到的老鼠突然出現。

饑餓的庶人立刻抓捕老鼠果腹,又沒有柴火可用,隻能生吃,於是染上了鼠疫。

鼠疫讓更多人死去,引來了更多的老鼠。這些老鼠再次被快要餓死的庶人生吞,然後又有更多的人患上了鼠疫。

五國國君和貴族這才慌了起來。

不過他們也不是很慌。

疫病和饑荒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這時候隻要轉移國內矛盾就行了。

朱襄前世的曆史中,秦國的蝗災也是“蝗蟲從東方來,遮天蔽日”。

但這個時間,年幼的秦王與剛執政的呂不韋正在賣爵籌糧食,而趙國派李牧去打燕國,燕國在被趙國打,魏國正在給魏王舉行喪禮,韓王和齊王什麽都沒做。

至於楚國,蝗災與他們關係不是很大,所以沒有理睬很正常。

那時候還沒有救荒作物,也沒有朱襄提前通知,東方的受災程度比現在更嚴重。但他們也什麽都沒做。

現在他們倒是準備聯合起來做一些事了。

起因是郭開對趙王偃的提議。

“君上,現在趙國因蝗災絕收,愚民怨念極深,又皆頌朱襄。君上為何不以迎回朱襄為名,出兵攻打長平郡?長平郡多糧,能解趙國糧困。聽聞在長平郡居住的都是趙人,他們一定心向趙國。或許趙軍一到,他們就開城門投降。”

趙王偃聞言十分讚同,立刻召開朝議,準備出兵。

趙國眾卿大夫也眼饞長平郡的糧食,但不敢擅自出兵,便提議趙王聯合五國一同出兵。

其他五國皆損失慘重,連燕國都放下和趙國的仇恨,加入了盟軍。

齊國原本不想出兵,但在其他四國威脅不給它賣糧食後,也隻能出兵攻秦。

長平郡沒有長平君。

而且就算長平君在長平郡,如果長平郡危急,長平君也會提前撤離。趙人不可能迎回長平君,長平君也不會回去。

天底下所有士人都明白這一點。

長平君的外甥秦太子政今年及冠,秦王子楚為太子政舉辦了秦國曆史中前所未有的盛大冠禮,再次確認了太子的穩固地位。

太子政必定是秦王,長平君怎麽可能離開秦國,與自己唯一的血親為敵?

可趙國平民不知道。

他們真的很愚蠢。

沒讀過書,不認識字,甚至沒走出過村子。

他們的腦子除了生存空空無也,不會懷疑。趙王派人給他們說什麽,他們就愚蠢地信什麽。

他們真的以為自己打下了長平郡,就能把長平君朱襄公迎回來。

聽聞朱襄公在秦國斬殺了蝗神,所以秦國今年沒有多少人餓死。

朱襄公還威懾了疫神,所以秦國今年也沒有瘟疫。

隻要朱襄公回到了趙國,趙國肯定也不會再有蝗蟲和瘟疫。

朱襄公還是農神的化身,他能讓趙國地裏長出吃不完的糧食。趙人從此不會再擔心饑餓。

沒有果腹的食物,沒有遮身的衣物,趙國甚至沒有給庶民提供足夠的糧餉和武器。

趙人卻自發踴躍參軍,哪怕沿路喝血水,吃死屍,也要跟隨龐煖去打長平。

龐煖心裏十分煎熬。

他知道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這群趙人就是被趙王派去送死。

就算長平郡打不下來,隻要這群饑餓的趙人死了,趙國的危機也解除了。

但他毫無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領著這群人去送死。

按照趙國朝堂的要求,他們會把得病的人編入先鋒。這樣就能把瘟疫傳染給長平郡。

這樣做,既能驅趕本國的疫民,還能削弱秦國。

龐煖懷著沉痛的心情,點了一批趙王已經列好名單的將領,讓他們領著有過半的兵卒來自瘟疫地區的趙軍,去攻打長平。

他則帶著另一支兵,和其他四國盟軍匯合。

秦國很快得知了五國的動向。

秦王子楚命令王翦和李牧回淮水之南。王翦攻打楚國,李牧舟師攻打齊國,瓦解五國聯盟。

廉頗和蒙驁為主將,迎擊五國盟軍。

太子政找到了朱襄。

“舅父,君父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太子政沉著臉道,“舅父且留些時日,與我一起去勸君父休息好嗎?我來監國,舅父照顧君父的身體,讓君父休息。”

他咬了咬牙,道:“君父若是不同意,我們、我們就把君父關起來!”

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巡視秦國關中關東受災嚴重的地區,在戰時也要做好春耕的朱襄聞言,露出了一個太子政看不懂的笑容。

好像是苦澀,好像是驕傲,又好像是縱容般的無可奈何。

“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

“政兒啊,在秦國危急關頭,誰能讓秦王休息?”

“我不能,你也不能。”

“夏同他,是王。”

太子政沉默良久,嗚咽點頭。

“嗯,君父是王。舅父……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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