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烤全羊(二更合一補昨日更新...)(2 / 2)







土豆的做法很簡單。用這個時代的烹飪方法,土豆燉各種肉,土豆燜飯、雞蛋土豆餅等各種土豆菜肴,都已經足夠美味。

朱襄還將土豆加了孜然粉等香料塞進雞肚子裏,做成烤雞的餡料。

廉頗一個人吃了兩隻雞,李牧也不小心吃了一整隻雞。兩人顯示出身為猛將應該有的飯量。

因有藺贄這個自來熟,朱襄又拿出了一些米酒來佐餐,酒足飯飽後,李牧健談許多。

魏晉時流行士族門閥,各地豪強都在給自己找千年以上的祖宗,並到處找同姓聯宗,把彼此祖先都編成親戚,以展示自己的家族有多強大。

隴西李氏和趙郡李氏就是這麽成了一家人(隴西在秦地,趙郡即現在的趙國邯鄲一代)。

史書上沒有記載李牧的出身,隻有李氏給自己的家譜上編了個。

在李氏家譜上,追溯到老子李耳先不說,最近的譜係是,李牧的父親李璣為秦國太傅,李璣的父親李曇為秦國禦史大夫,李曇的六世祖為趙國權臣李兌。

朱襄知道李氏家譜,是和同事一同出差的時候,同事說起世家門閥,拿這個家譜出來當笑話。

李兌是趙惠文王時期的權臣,趙惠文王就是如今趙王親爹。趙惠文王就活了四十多歲,李兌距今三十年前才被罷免相位。李兌與李牧年齡差不到百年,李牧怎麽可能成為李兌的八世孫?

再者,“禦史大夫”是始皇帝建立秦朝後才設置的官職,李牧的爺爺難道是秦朝人嗎?

李牧還有個伯父是隴西李氏的先祖,封“南鄭公”。然而秦國根本沒有“公”這個爵位。

這麽不走心的家譜也能成為士族門閥的榮耀鐵證,怪不得“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現在見到了當事人了,朱襄當然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李牧對有人傳聞他八世祖是前朝相國李兌,爺爺和親爹還在秦國當官的事表示很震驚。

和李兌同朝為官的廉頗和藺相如表示更震驚。

“哪來的離奇傳聞?李牧他家世代鎮守雁門郡,一直是趙將。”廉頗笑得口水都噴朱襄臉上了。

朱襄抹了一把臉:“當然是民間遊商的胡扯,我就隨便問問。”

《史記》中記載,李牧在鎮守雁門郡時已經單獨開府,掌管雁門郡的稅收和官職任命,這是封建時代很典型的將門作風。李牧肯定在雁門郡早有根基。李牧在長平之戰後成為趙國相國,也證明其出身和秦國沒有瓜葛。

朱襄心情有點黯然。他其實有點希望隴西李氏和趙郡李氏的家譜不是胡扯,雖然這個家譜真的很胡扯。

如果李牧的祖父、父親真的是秦國重臣,李牧就有入秦的可能,不會被秦國離間計所殺。

朱襄看向將來會與李牧敵對的始皇崽。

泥猴子始皇崽已經被雪搓洗乾淨,換了身衣服,如今正在和土豆餅搏鬥。

始皇帝和趙將李牧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吃土豆,真是魔幻的場景。

朱襄收斂心神,將這個玩笑岔過去,問起雁門郡的事。

李牧雖還未執掌雁門郡,已經對雁門郡很熟悉。說起雁門郡和匈奴的事,他終於打開了話匣子侃侃而談,對北方戰事如數家珍。

嬴小政把最後一口土豆餅吃完,仰起頭,聚精會神聽李牧說匈奴人。

他小小的不太靈光的腦袋瓜子裏勉強記得匈奴是未來大患,所以對李牧所說的匈奴之事很感興趣。

朱襄看到這一幕,惡趣味地把嬴小政抱起來,塞進了李牧的懷裏。

李牧:“嗯?”

朱襄道:“我家政兒特別討厭匈奴,聽到匈奴兩個字就會揮舞小拳頭。李將軍多和政兒說說匈奴的事,政兒將來也去打匈奴。”

嬴小政點頭:“好,我去打匈奴!”

好脾氣的李牧道:“好,我教他。”

廉頗剔著牙道:“啊?要拜師嗎?是不是要再吃一頓?這個土豆好吃,明年給我種子,我也讓人種點。”

李牧靦腆道:“我還不足以為人師。”

藺贄起哄:“達者為師,我們這些人中隻有你最會打匈奴,政兒想打匈奴,隻能拜你為師。政兒,快,抱著他的胳膊不放,叫他老師!”

嬴小政看向朱襄,見舅父點頭後,真的抱住李牧的手臂,乖乖叫李牧“老師”。

李牧雖然知道是在開玩笑,也羞得不行:“我教,我教,不用叫老師……”

藺贄看著李牧靦腆的模樣,笑得直不起腰。

蔡澤搖搖頭。他想,自來熟的藺君子,大約會多一個好友了。藺君子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很好戲弄的小李將軍。

事實如此。

之後李牧被藺贄拉著,成了朱襄家的常客。

李牧常年住在雁門郡,不久之前才回來求學,順便接管家裏在邯鄲的人脈,為繼承雁門郡做準備——對將門而言,他們的駐守地就等同於他們的封地了。

他門第之見不重,為人處世十分務實,願意和有才華的平民相處。於是,他成為朱襄在藺贄之後,結交的第二位高門士子。

李牧不僅飽讀兵書,對民生、稅收等也很了解,有治理一地的才能。

通過和李牧的相處,朱襄明白為何李牧能被輕易反間計成功了。

以李牧的才能,估計把雁門郡治理得欣欣向榮,十分繁華,裏外鐵板一塊。朝中重臣和那時昏庸的末代趙王十分忌憚他,情有可原。

李牧的家人都在雁門郡。朱襄得知李牧今年一個人過年後,邀請李牧在自己家過年。

他家有荀子和蔡澤,不在乎多一份碗筷。

“老師,留下過年。”嬴小政也抓住李牧的袖子不放。

又進過夢境房間的嬴小政已經知道李牧是個大才。雖然離開夢境房間後他的小腦袋不靈光,但“把李牧抓住”的念頭還留在他的腦海裏,於是嬴小政用了非常直接的抓袖子的方式將李牧抓住。

“好吧。”李牧想了想,同意了。他正好向朱襄學習更多的種田知識。

屯兵在外最重要的就是軍糧。雁門郡駐軍的軍糧軍餉都是自籌,所以領兵的將軍才會掌管當地的稅收和官吏。

雁門郡的土地較為貧瘠,氣溫也較低,屯田成果不理想,全靠偷偷與牧民交易牲畜補充軍糧。李牧很希望朱襄的知識能幫雁門郡屯田增產。

“要不要來雁門郡?”李牧邀請道,“雁門郡規矩沒有邯鄲這麽多,如果你來雁門郡,我就能給你任命官職!”

別說,朱襄還真的有點心動。

在這個時代,還是有官職在身更安全一些。雁門郡又地處偏遠,比在邯鄲更自由。

不過……朱襄看了一眼拽著李牧袖子不放的嬴小政,歎了口氣,以舍不得離家為由拒絕了李牧的好意:“李將軍,你到了雁門郡之後,能不能幫我留心一下匈奴特有的糧食或者羊毛紡織工匠?”

李牧道:“我們已經是朋友,你叫我名字即可。你需要什麽寫信告訴我,我會幫你留意。”

朱襄拱手:“那我就不客氣了。”

嬴小政拽了拽李牧的袖子:“老師要走?可不可以不走?”

李牧對著纏著自己叫“老師”的小孩十分溫柔。他拍了拍嬴小政的帽子,道:“我要去打匈奴,不能留在這裏。不過我明年春季才走,現在不會離開。”

嬴小政偏著腦袋想了想。打匈奴,不是打秦國啊,那無所謂了?

他道:“那打完匈奴就趕緊回來。”

李牧笑道:“好。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一匹小馬駒,你不是想學騎馬嗎?”

嬴小政高興道:“謝謝老師!”

朱襄看著嬴小政圍著李牧轉的樣子,有一點點吃醋。

藺贄開個玩笑讓政兒叫“老師”,沒想到李牧脾氣這麽好,居然真的像對待弟子一樣對待政兒。

他更沒想到,政兒居然對李牧“一見傾心”。見到李牧後,比對自己這個舅父還親近,天天拽著對方袖子不放,十分黏人。

想到未來二人的敵對,朱襄不由有些頭疼。

他隻能希望,有了這一層關係,李牧死後,政兒會善待和重用他的後代吧。

他隱約記得,李牧的孫子,叫什麽來著忘記了,也挺厲害,還被韓信請教過。

轉眼間,周赧王五十三年,公元前262年,就到了最後一天。

朱襄張燈結彩,過了一個自父母去世之後,最熱鬨的年。

晚上,朱襄在院子裏搭了個篝火烤全羊。

蔡澤和李牧負責把提前做好的燈籠掛起來;雪帶著嬴小政去貼對聯;荀子負責寫對聯。

這時候還沒有寫對聯的傳統。朱襄提議後,荀子對這個有趣的“過年遊戲”十分感興趣,主動負責了撰寫對聯的工作。

沒有鞭炮,沒有煙花,隻有香噴噴的烤全羊和紅彤彤的燈籠與對聯,這個年也年味十足。

嬴小政收到了舅父、舅母給的壓歲錢,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這是你給他的生辰禮?”荀況問道,“我記得他生辰是正月初二?”

“不,這是壓歲錢,寓意壓祟驅邪。”朱襄道。

“還有這等說法?”荀況想了想,也摸出了幾枚錢幣撞進嬴小政脖子上戴著的紅袋子裏,“來,壓歲錢。”

蔡澤也往紅袋子裏裝進了幾枚錢幣,李牧卻從袖口摸出一柄小匕首。

“這個更適合驅邪。”李牧道,“它見過血,邪祟肯定會怕它。”

朱襄滿頭問號。給小孩殺過人的匕首驅邪,李牧你靠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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