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169(一更) 上有所好(1 / 2)







這封信也像極了戲誌才在三年前寄到潁川來的那一封。

言辭之中,簡直是如出一轍的口吻。

不過——

以喬琰如今兼並涼州所麵對的事務繁忙之態,她好像是不必要專門為了炫耀,寫下這樣一封信的。

郭嘉又品了品其中意味,說道:“我看君侯此信隻怕是在酒宴上一揮而就的,為了讓有些人覺得她很滿意這出招待。”

喬琰會不知道如今的涼州已無夜市風俗嗎?當然不會。

以她手握的權柄直入姑臧,當地豪族會為了討好於她而百般款待,也極易猜到。

這段來信之中的見葡萄美酒與羔羊肥美的驚喜,便未免有些刻意。

反而像是在提醒人想到另外的一封信。

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戲誌才斟酌了一番後說道:“你將手上的事情暫時移交給崔太守,最好是多塞點,讓他真到了忙不過來的時候,便將他那個小棍則受、大棍則走的兒子給請到並州來。你帶人往涼州走一趟。”

崔烈原本是被劉宏給指派到並州來“教導”喬琰的,也順便將朝中三公的位置給空出來,結果到了並州才沒兩年,就因為喬琰拿下了並州牧的位置,而從刺史轉去當太守了。

非要說的話,這個太守也當得沒多少實權。

得虧崔烈自己的性格就不是會計較這個的,要不然他早被喬琰給卸掉職位了,哪裏能跟如今一般,在並州境內吃吃喝喝快活養老,連劉宏殯天、東西各有一天子這樣的事情,都沒能讓他受到任何的影響。

將他擺在這裏,對喬琰無疑也是有好處的。

崔烈既是先帝所委任的臣子,也是河北名士。

這樣的人放在太守位置上,就是個態度的外現。

再一對比被褫奪軍權的韓馥,更可算是在讓喬琰經營形象。

言外之意便是,崔烈和韓馥都是先帝塞到冀州境內來的,現在一個還好好做著太守,一個卻成了階下囚,而前者又從未有過對喬琰的怨言,可見主要的問題還是在韓馥身上,而不是在喬琰身上。

但眼下實缺文臣的情況下,崔烈就不能隻當個標誌,還得派上用場。

在對比了跟隨喬琰前往涼州的幾人隨同她吃喝經曆,而自己在這裏偷偷開鬆苓酒還自我陶醉的境況後,戲誌才更覺得,絕不能讓崔烈過得這麽舒坦!

別看他跟郭嘉說的什麽區區兩州之地,在他鎮守後方,完全接過程昱職責的時候,他是真覺得有點頭疼。

——這還是在陸苑和秦俞已經給他分攤掉了相當一部分工作的情況下。

現在喬琰的這封信裏,正要讓人跟她打配合,對涼州豪族,尤其是武威郡豪族動手盤剝,在賈詡這個本地老狐狸已經去了長安當臥底的情況下,還是要再出一個人的。

已經在涼州的荀攸長於軍謀,所以這件事還是讓郭嘉去得好。

要接替郭嘉眼下的事務,崔烈和張遼一文一武正合適。

但崔烈此人的膽氣沒有那麽壯,倘若在鮮卑麵前露怯反而不妙,反倒是他那次子崔鈞崔州平,實在是個人物,正好趁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征調到並州來。

崔鈞早舉孝廉,入官場升遷,但在董卓亂政,又有兩位天子在位的情況下,對他未及有什麽委派。以戲誌才看來,此人或許是抱著觀望一二的想法,暫且返回了博陵崔氏所居的安平,這才並未在袁紹手下出仕。

那麽與其繼續閒置,還不如來他父親這裏幫忙。

這怎麽就不是大漢孝道的體現呢?

戲誌才的這番算盤打完,又朝著郭嘉問道:“我記得你上個月提到,文若有從仕為官的想法,他可有新消息來?”

以他和郭嘉以及荀彧的交情,荀彧讓人送信給誰都沒什麽區別,但在喬琰出征涼州後戲誌才就沒了空閒,故而上個月荀彧的信直接送到了郭嘉這裏。

那封信中已隱約透露出了點他將要離開潁川的想法。

這並不奇怪。

荀彧到底是被何顒評價為王佐之才的人物,以他如今的年齡與學識,早應當尋個去處施展抱負了,偏偏先因為宦官得誌的黨錮之禍,後因為董卓篡政之事又耽誤了。

再等下去反倒不妥。

不過戲誌才問起此事,倒不是指望著荀彧能和崔鈞一樣來打工,也就是個對好友的例行關照而已。

他清楚得很,荀彧暫時是不可能來喬琰這裏的。

以潁川荀氏在士林中的地位,因為荀爽的緣故,將荀攸給送來當個軍師,已經是相當不尋常的選擇,也是救駕的必要支出,但絕不可能再將族中更有內政掌權之望的荀彧給送過來。

除非喬琰已將董卓除掉,正擁立著天子劉協在手。

可知曉喬琰抱負的戲誌才,雖然頗有讓老板升職的推動想法,卻也知道,讓劉協成功被救出,並不如眼前這個董卓和袁紹各自挾持有一個天子的局麵對喬琰來說有利。

那也隻能先問問荀彧的去向了。

郭嘉回道:“他還未曾決定。長安那頭是不可能去的,但鄴城那邊……劉幽州往涼州一行的這件事,以文若的眼力不會看不出是袁紹那頭的人做出的推手,他更不可能去。我聽他信中的意思是想先在各州遊曆一番,眼下正在徐州。我專程回信提醒他莫要學那下邳陳元龍喜食魚生,別的也不必多說了。”

這徐州地界上喜食魚生的並不隻是陳登,同樣是來自徐州的麋竺,在去年來給喬琰送禮的時候,也帶了一份冰鮮的魚生。

但麋竺帶的是海魚,那陳登喜食的卻是河魚魚生,這其中的差別,身在並州的吳普曾經專門被喬琰請來做了出說明,也在今年的樂平月報上被刊登了上去,被郭嘉隨信一道寄給了荀彧。

以荀彧的家世,在徐州料來也不會遇到什麽危險,這正是為何郭嘉會說“別的也不必多說了”。

不過若非要說的話,荀彧還在信中提到,他在徐州暫住之處的鄰居,乃是前泰山郡郡丞之弟,劉表的故吏諸葛玄,那諸葛玄辭官,往赴徐州照顧其兄諸葛珪的遺孀幼子,與他做了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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