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2 / 2)







他並不太相信自己有什麽獨到之處,能讓對方因覺得他大有可為而鼎力相助。

喬琰不難從麵前這張稚氣的臉上看出他的想法,回道:“說是不願見到美玉蒙塵,在並州多有胡虜之憂的當口還讓英雄蹉跎,隻怕你是不會信的,那倒不如開誠布公地說。”

“我想借扶持足下之事,看看這位到任刺史是否值得我協助。”

這聽上去著實是有些大言不慚。

她甚至比之她口中所說要“扶持”的人年歲還要小得多。

但喬琰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張遼和張楊二人打消了心中的疑惑,“我乃是樂平縣侯。”

這個回答足以令人恍然明悟她的舉動。

是樂平縣侯就不奇怪了。

她封地既在並州,自然也要為並州的未來操心。

隻是張楊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尷尬,他方才還給張遼出謀劃策說他可以先去投效樂平,頗有把對方當做備選項的感覺,現在卻站在了喬琰本人的麵前。

好在對方的目光更多地還是集中在張遼的臉上,繼續說道:“我想給足下一件功勳,讓你帶著這件功勳為投名狀,看看這位新到任的刺史能否對你予以重用,準確的說,我想看看他對年少之人是否足夠重視。”

見張遼有話想說,喬琰抬了抬手,又補充道:“你不必覺得我是要憑空送你一件東西,我頂多是給你出個主意,提供一點幫助而已,能否拿到此物,還得看你的表現。”

“在此之前,我也還得確認,你的確有完成此事的可能,而不至於平白送了性命。”

她話已說得周全到了這個地步,張遼品味了一番她話中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好像沒有拒絕的必要。

倘若誠如她所說,他若自己沒這個本事,縱然遇上了貴人也難以青雲直上,對方給出的隻是一條躋身之路而已。

何況此事顯然並不隻是對張遼有利而已,這也是喬琰在為自己的未來鋪路。

因縣侯少有,縱然雲中與雁門都是並州最北部的郡縣,張遼和張楊都對喬琰有些了解。

這位縣侯憂心國事民生,那麽既已身在憂患重重的並州,想要協助並州刺史並不是一件難理解的事情。

而張遼太過年輕,喬琰就不年輕了嗎?

縣侯為列侯之首,以張遼看來,她不能貿然做出什麽登門投誠的舉動,而是先選擇用他這個意外遇上之人來行一出投石問路之事,實在是一件很好理解之事。

他既覺自己想通了喬琰的想法,便回道:“若果如君侯所說,張遼願意接受這考驗,得到麵見刺史的憑據。”

張楊也隨即回道:“我也願與我這兄弟一道行動,希望君侯指一條明路。”

喬琰的目光往西麵看去,也便正是那窗外的方向,忽對戲誌才問道:“以先生看來,讓他們往雲中山一行,是否可行?”

戲誌才此前在晉陽城中逗留之時,往呂梁山雲中山都走過一遭,其中雲中山雖頗有仙山之名,山中卻有一窩盜匪,在他於樂平坦言身份後,也曾經與喬琰在閒談之中說起。

這夥盜匪和尋常黃巾那種因稅賦繁重,無力求生,進而不得不揭竿而起的情況有些不同,他們更傾向於普遍認知之中的強盜。

因雲中山以西的西河郡有南匈奴歸化之人占據,在武力上表現得更為強勢,這夥山中盜匪便將自己的目標放在了東邊的太原,且大多劫掠的是山下百姓。

雲中山中地勢複雜,他們又從不遠離山中多久,隻達最近一片,得手即返,太原太守屢次想要將其剿滅也沒能做到。

戲誌才身無分文地在山中行遊,自然也遇到過他們。

但他一遇到人,便說自己是在山中尋個風水寶地自戕的,饒是這夥人行事放肆,都沒拿他怎麽樣。

如今驟然聽到喬琰這麽問,又看了看張遼和張楊這二人,回道:“我看可以。”

當然喬琰既沒有讓人隨便送死的意思,也自然要先確定,十五六歲的張遼到底在武力值上是個什麽程度,若是讓對方直接殞命在了山匪窩裏,讓後來威震逍遙津的蕩寇將軍提前夭折,那便當真是一件遺憾之事了。

因她此番並未帶上趙雲典韋,沒有個高水準的參照,她乾脆尋上了王氏。

既然連宅邸都借了出去,隻是再讓家丁跟個年輕人比試,可著實算不上是什麽麻煩事。

王揚是如此想的。

但在自家的護院侍從都被張遼和張楊二人放倒後,他還是忍不住苦笑著對喬琰說道:“若非知道喬侯與我王氏乃是友好關係,我險些要以為,喬侯這是帶人砸場子來的。”

張遼的表現未免過於出彩了。

但或許這也不難理解,熹平六年,雁門郡的軍民試圖反擊檀石槐的部從,卻失敗而回,死傷慘重,也讓於塞外崛起的檀石槐越發覺得,這並州之地乃是可納入他領地之下的存在。

在此等重壓之下,張遼唯有讓自己變得更強而已。

他甚至在心中有過盤算,若是此番不能得到刺史的重用,他便嚐試從雁門郡中小吏做起也好,總得做出些事情來。

意外遇上了喬琰,或許對他而言正是一個轉折的機會。

在擊敗了王氏那些個晉陽城中好手後,他毫無耽擱的意思,持著喬琰所給的“信物”徑直往雲中山而去。

隻在上山之前,他又將這“信物”打開端詳了片刻,將喬琰所交代的說辭給重新回憶了一番,以確保並無疏漏之處。

“你說這辦法真的有效嗎?這個信物是不是太過簡陋了?”張楊湊過來問道。

和他第一次看到此物的時候,他做出了同樣的表現。

他擰了擰眉頭,不由歎了口氣。

這是個什麽啊……

拿在張遼手裏的“信物”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封信,但這是一張從喬琰那楮皮紙製成的書冊上撕下來的一張紙。

在這一頁留有筆墨書文的紙上,被人以木炭將其中一個“合”字給圈了起來,而落款則是——

一個牛角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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