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222(一更) 即位抉擇(1 / 2)







喬琰耳聞這一句,不由心中唏噓。

劉虞他若是生在安定之年,在一方貧瘠之地做一大員,或許還能憑借著他愛民如子的品行和他在治理民生上的才乾,將此地發展到富庶豐饒的狀態。

可時逢亂世,他在統兵天賦上的欠缺,卻讓他寸步難行,更是難免因為這等指揮不當的情況,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早先他得到漢靈帝的委任平定張舉張純之亂,他可以因為對烏桓人的態度所博取的好感,行懸紅賊首之事,以另一種方式瓦解亂賊,以至於這種缺陷還未曾暴露得這麽明顯。

但當他以正麵統兵作戰的方式麵對公孫瓚之際,這就成了對他來說極其致命的一點。

公孫瓚不會跟他講究什麽情麵法理,也不會講究什麽品行之說。

將近十年間的戎馬倥傯,也讓他形成了極有個人特質的作戰風格。

出身寒微的履曆,讓公孫瓚在必要的時候不乏變通之能,多年間統兵人數的限製和騎兵的兵種,又讓他極其擅長以少打多的突襲戰。

這場對劉虞的埋伏,還偏偏發生在了濱海道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下,發生在公孫瓚必須依靠這一戰取勝,來保持對蹋頓的統領狀態之際!

這樣看來,劉虞落敗得也實在不冤。

以喬琰看來,即便是要對彼時東逃的公孫瓚與蹋頓行追擊之舉,也絕不應該抱有什麽一戰定勝負,或是為圖減免傷亡而行人數震懾的想法。

這些士卒的磨合程度尚不足夠,又剛經曆了公孫瓚的襲營驚嚇,反而會在公孫瓚的麵前暴露出無數漏洞。

但對剛經曆了喪子之痛的劉虞來說,這些話還是別說了。

喬琰隻是正色朝著一旁的麴演看去,“軍報中難以儘述眼下的情形,我自晉陽趕來此地,幽州那邊應當時局還有些變化,此時如何了?”

麴演眼見喬琰並未有責備他的意思,先心中一鬆。

他本是抱著建功的想法出戰的。

在公孫瓚襲營的時候隻是造成了他的受傷而沒能將其斬殺,已經讓麴演鬱悶不已了。

現在又被公孫瓚打了一場翻身仗,也就更讓他擔心自己還得被牽連。

好在,喬琰看起來並沒有這個意思。

他回道:“君侯來前,文遠剛有新消息傳來,在他退守居庸關後,廣陽郡與漁陽郡都隻能落在了公孫瓚的手中,烏桓兵馬大量朝著漁陽方向而來,駐紮於此地,公孫瓚將濱海道所得戰俘納入己方部從中,打散在與冀州接鄰沿線的戍防,他本人則攜其精銳駐紮於昌平。”

喬琰沉吟片刻,“此舉意在防備袁紹入侵,也防止劉幽州舊部難以聽從他的安排,反而給了文遠反攻的機會。公孫瓚此人的確有善戰之能。”

麴演又道:“此外便是,按照文遠所派出的哨騎探報,有一隊公孫瓚麾下的精銳並烏桓騎兵南下而去了。”

南下?

喬琰斟酌了一番公孫瓚和蹋頓這個化敵為友舉動的意義,和公孫瓚有可能說服蹋頓為己用的理由,估量起了公孫瓚和袁紹在此時聯合的可能性。

或者說這大概也不能叫聯合。

公孫瓚的野心勃勃與其所表現出的實力,都令袁紹對其防備有加。

但公孫瓚可以為自己和蹋頓討要一個名號,讓兩方暫時處在互不乾擾的狀態。

有了濱海道之勝,公孫瓚完全可以進一步收攏幽州的勢力,隻是還缺了一個正統之名。

而比起他往南下擴張,他的首要矛盾還是與張遼,以及其背後的喬琰對峙。

那麽袁紹確實是可以和這位惡鄰暫時談談的。①

何況要商討待遇的,還並不隻有一個公孫瓚,還有一個蹋頓。

喬琰心中一轉,當即朝著劉虞說道:“公孫瓚若欲結袁紹得以正名,我等如今隻有兩個選擇。”

“其一,我即刻發動並州兵馬強攻昌平,蹶張弩雖還在關中並未送返並州,但與幽州突騎作戰原本也不能依靠此物。此戰之中,令呂奉先與馬孟起等人自綏遠城出塞,繞行至燕山山脈後南下,奇襲公孫瓚後方,同時令文遠出居庸關與之合擊,或能令公孫瓚難顧首尾。”

她話還未說完,麴演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

此法確實可行!

公孫瓚此時要全力防備的,乃是上穀居庸關的方向,又哪裏會想到,原本作為鮮卑支部南下豁口的地方,會驟然局勢轉換,變成敵軍入侵之地。

以呂布和馬超的實力,以及呂布麾下所配備的大宛寶馬,要走這一路塞外之行,也確實不難。

若非此時乃是喬琰與劉虞在交談,麴演都恨不得橫插一句,說他也想去。

但他聽到的,卻是劉虞以依然虛弱的語氣開口道:“不必了。”

眼見喬琰戰意高昂,劉虞心中也未嚐沒有被說動之意。

可他難免想到先前貿然出擊所造成的損失,也進而想到,若按照她所說之法出戰,廣陽與漁陽二地必然深陷戰火之中,這兩地的民眾又當如何呢?

何況烏桓此時與公孫瓚結盟,一旦喬琰不能斬除後患,隨時可能引發烏桓的反撲。

到了那個時候,才當真是幽州之禍了。

劉虞雖然親眼見過喬琰到底是如何起用涼州羌人、安定民生的,先前那一戰的陰影還是讓他下意識地往悲觀的方向想了。

再者說來,關中初定中央無主的情況還是黃琬在勸說他上位的時候所說的,也確實是如今的實情。

倘若將並州乃至於關中的勢力都投入到幽州的戰局中,誰也無法保證,這些看似已經平定的地方不會掀起新的民怨。

原本的幽州戰局裏,劉虞得到了喬琰麾下眾人的協助之餘,大半兵員和物資補給都是出自幽州的,他還沒有那麽多拖別人後腿的負罪感。

但,如今呢?

在他神思恍惚地被人從幽州前線送到並州來的路上,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要為長子劉和複仇,而是——

他不能再讓幽州陷入這樣的處境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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