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261(二更) 酒會開始(2 / 2)







他隻是想著,他們冀州這邊的術算實力弱於並州,在出兵的次數上也遠不如喬琰要多,所以若是在他們這裏有這樣的結論,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他心中一番權衡後,問出了對他而言的最後一個問題,“可這樣一來,這批用於運輸的坐騎並不能通過繁衍得到下一輩,擴大規模吧?”

郭嘉搖了搖頭,“你還是局限在數量之中了,就算這些坐騎是馬而不是騾子,要想繁育下一代也需要一兩年的時間,等到下一代長成又需要時日,但騾子少生疾病,勞役時間又長達二十年,難道非要擴大這個規模不可嗎?”

他又道:“還是說,你覺得二十年的時間不夠長安朝廷收複東麵,令天下一統?”

袁熙現在的身份是元封的兒子,而不是袁紹的兒子,那他回話就自然需要站在長安朝廷的立場上來說。

他隻能展望長安朝廷取勝奪取冀州。

二十年的時間……天下誠然不會分裂這麽久。

完全被忽悠瘸了的袁熙被繞進了這個馬不如騾的陷阱之中,尋思著等到自己回返鄴城後,就同父親提一提這件事。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忽聽郭嘉厲聲喊道:“看著點前麵!”

袁熙連忙收回了自己的神思,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眼前。

先前為了讓他體驗騾子拉車的效果,郭嘉將韁繩都交到了袁熙的手中。

然而在他那驟然間的分神中竟未曾留意到,他們距離長安已經越來越近了。

因巡視的路線,他們此時正是從長安以北的方向回返的,便和一列拉車的騾隊湊到了一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方的騾子不屬於同一品種,饒是袁熙已經在極力拉扯著韁繩,他們所乘坐的這架騾車依然毫無停滯地朝著其中的一輛車撞了過去,眼看著就要來上一出車禍了!

糟糕!

袁熙來不及多想,眼見那前頭的騾車上擺著好一堆瓶瓶罐罐,若是真撞上又打碎了隻怕要將人給撞出個好歹來,在郭嘉的發力一扯之間,他也跟著從車邊跳了下去。

得虧騾子的行路速度不快,在這道邊又恰好有個田壟邊上的乾草垛,他們這跳車舉動才沒摔出個好歹來。

幾乎就是在袁熙從車上跳下的下一刻,那兩輛騾車就來了個追尾事故。

這拉車的騾子原本就隻有四五歲的年齡,頂多算是齊口,可以用來操持些農事工作,拉載著這樣的重物實在是超過了載重,現在這一撞,更是在驚嚇之中掙脫了韁繩而跑。

於是那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後,兩輛板車都翻倒在了當場。

他們這輛還算是好的,另外一輛上的壇罐統統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袁熙剛站起來,就被這一片逸散出的濃烈酒氣給撲了滿麵。

高度酒的烈性酒氣差點沒讓他直接醺醉過去。

郭嘉伸手攙扶了他一把,卻在剛扶住他的一刹,又在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後,將他給推了出去。

袁熙打從遇見郭嘉開始就隻見他閒散自在的樣子,何曾見過他有這等失態的樣子。

這青年推開了他後,直奔這些打碎的酒壇而去,停在了其中幾個酒壇的麵前,露出了捶胸頓足的懊喪模樣,口中喃喃:“我的藥啊!怎麽就偏偏打碎了這幾個罐子。”

袁熙定睛朝著這些酒壇碎片和殘存的液體看去,見這東西和尋常的酒水也沒什麽區別,就算真有什麽不同的也隻是——

在破裂的酒壇底部,還殘留著一些大蒜蒜頭的碎末。

這看起來好像和藥物沒有半點關係。

然而當他發出這樣的疑問後,卻見郭嘉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將蒜用特殊的手法炮製浸於酒中後,過了一段時間,在上層就會多出一層和酒分離的液體,這東西可以用來治療咳疾和腸澼等疾病,比起貴重藥物的藥效尤有過之。”②

郭嘉重重地歎了口氣,朝著那些已經恢複秩序的騾車隊伍看了一眼,又朝著袁熙這個惹了禍的家夥看去,說道:“罷了,現在再跟你說這些還有什麽用,總歸都是要重新做了。”

“這剩下的也就是一點酒水殘留,上頭唯獨有用的一層都不見了。”

郭嘉翻找過去了幾個碎壇子,都沒找到自己要用的東西,臉上積蓄著的陰雲越發深重。

“算了,不找了,先跟我換輛車回長安去。”

袁熙手足無措地聽著郭嘉嘀咕了一路這東西的寶貴之處,隻像是因為騾車的掌控權是他自己交給袁熙的,加之他身為大司馬府長史也實在不好對袁熙發脾氣,這才將怒火給壓製了下來。

腸澼用現代的名字叫做痢疾,袁熙也是知道一點的。

這病症在黔首之中並不少見,在大疫之中動輒出現,若是真有易於緩解之法,或許確實該當被稱為至寶。

現在卻被他給摔碎了好幾壇。

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膽戰心驚地跟著郭嘉回到了長安,而後被他丟回給了田豐,從田豐這邊獲知到了蒜素的存在。

田豐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如何做的,它是在元化先生抵達了樂平後才出現的,按照他們所測驗的效果,不止咳疾和腸澼這樣的病症,還有腦熱與白喉等都可以化解,在樂平月報上刊載過。不過我還真是到今日才知道,此物居然是貯藏在酒中的。”

見袁熙臉上尤有慌亂之色,田豐安撫道:“不必如此憂心,這既可以算是禍也可以算是福了。等你想辦法回返鄴城,便將此事告知於明公,冀州名醫也不在少數,總能試驗出個結果來的。”

“我會買上兩支成品蒜素讓你一並帶回用於比對,也不怕讓冀州民眾吃出個好歹來。”

袁熙聽田豐說得這般篤定,心中鬆快了不少。

但大概比起他,郭嘉那才叫一個放鬆。

他看著醫官給自己扭傷的腳包紮上藥,又將手上那點微不可見的擦傷也給上了藥,轉頭對著喬琰說道:“君侯,幸不辱命。”

郭嘉並不算是擅長演戲的人,好在這種真真假假的說辭,隻是要以袁熙無法辨別的方式說出口,沒有想象中的困難。

騾子當然是好東西,但要想弄出他告知於袁熙的這種取代馬的程度,連喬琰這種六七年前就在樂平做出過嚐試的都做不到,更何況是臨時起意的人。

大蒜素也是好東西,然而如果隻是知道它可以浸泡在酒中提取出來,那就真是太天真了,就算是有直接的成品在手作為參考,要走出思維誤區也絕不容易。

這就是郭嘉為鄴城那邊精挑細選的兩個陷阱。

兩個看似美味,卻隻有空耗財力的陷阱!

喬琰回以一笑,“現在,我們可以安心舉辦這場論酒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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