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270(一更) 笮融圖謀(1 / 2)







要這個聲音的主人看來,陶謙能夠將徐州穩定下來,他是出了不少力氣的。

廣陵、下邳、彭城三郡能以最快的速度實現糧食的周轉,民眾也能從原本無秩序的狀態變成“良民”,跟他在這一帶發展佛教信仰密不可分。

笮融也並不覺得,自己從中剝削出了數量可觀的財富有什麽問題。

陶謙給他的授意是,讓他將這三郡之中的民心向背控製在州府的手中,那麽他以重禮款待僧侶,以佛法普度百姓,又在一場場盛大的宴請會場上讓大家放開肚皮吃喝,以恢弘景象招募更多的佛教信徒,完全就是在遵照陶謙的指令做事。

他要想出那些讓佛教在此地紮根發展、讓民眾順應於他的口號與教義,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若非如此,這些愚民遲早還是要弄出亂子來,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沉浸在地上佛國的誘惑之中,依然保持著一番愚民做派。

這些人一邊相信了那種信佛者免除徭役的說法,一邊又自願地加入了修建浮屠寺的隊伍之中。

而後,隨著廣陵佛寺大興,被引到他麾下的已不止是來自於他督辦運糧的三郡,還有琅琊、東海等郡的流民。

這讓笮融越發覺得,自己對陶謙的輔佐作用不小。

那麽他聚斂錢財、供給自己享樂,也就更是理所當然之事!

但讓笮融覺得並不太痛快的是,陶謙似乎並沒有讓他成為一方要員的想法。

這廣陵乃是大郡,又毗鄰揚州,直接與揚州的九江、丹陽和吳郡相連,非厲害人物不能駐守此地,用來防備南邊的孫策周瑜等人北上。

這樣的地廣民豐且位居要害的地方,若需有一太守,合該是他笮融才對。

然而他讓人往陶謙的所在之處打探,卻無意間得知,陶謙非但沒有讓他成為廣陵太守的想法,反而屬意於魯肅這個毛頭小子。

他被陶謙啟用也不過是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卻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提拔到了主簿的位置上,又眼看著要得到這樣的委任,簡直是讓笮融又急又氣。

他看著自己眼前這些往來的佛教信徒。

這些人都將自己視為這個地上佛國的支柱,而不像是陶謙一樣,隻將他看做一個尋常的下屬。

於是笮融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陶謙既然“苛待”於他,那麽在他已經手握數千戶郡民為信徒的情況下,他有沒有這個可能取陶謙而代之呢?

若真要奪權的話,眼下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陶謙因為南北各自的爭端局麵而覺得此刻安全,笮融也是這麽覺得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沒有放在徐州地界上的時候,也恰恰是他行動的最好機會!

聽到他說出這話的心腹手下自然是樂意跟著笮融乾大事的,畢竟能跟著他混到現在的,怎麽也應該算是臭味相投才對。

不過這人也不算沒有腦子,他斟酌了一下說辭,朝著笮融回道:“陶恭祖非董仲穎啊。”

陶謙當然不是董卓。

他啟用的陳登、趙昱、魯肅等人都是按照真正合乎律法民生的方式在治理徐州的,這就讓他絕不可能像是董卓一樣失去民心。

他雖然打算以靜製動,在觀望天下局勢的時候絕不做出什麽冒進的舉動,但和董卓那種有些喪失了心氣的情況還是不太一樣。

更何況,陶謙的夫人甘氏出自丹陽大戶,在徐州境內也有些資產,讓陶謙獲得此地豪強的支持遠比董卓在長安的情況容易得多。

有了以上的這些區別,笮融若是貿然做出什麽挑釁陶謙、想要將其取而代之的舉動,非但不能將陶謙給拿下,反而會將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丟掉了。

所以他若真不打算改變那個取代的想法,就需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務必確保一擊即中!

這樣才能讓他想要將原本的廣陵佛國變成徐州樂土!

他灌了口酒,眼中的貪婪算計之色,讓他就算穿著僧袍也不像是個高人,反而更像是個屠夫。

見下屬忐忑地等著他的回答,他擺了擺手:“你說得對,這件事急不來,陶謙不是個輕易可以被解決的人。”

但笮融一旦冒出了這種取而代之的想法,再看陶謙近來的表現就越來越不順眼了。

若是他處在陶謙的位置上,他必定趁著孫策在揚州進取會稽郡的同時,將對孫策頗有微詞的吳郡給拿下來。

孫策雖是猛虎,卻也不是不能被按到死地上。

就像是他的父親孫堅狼狽死於劉表之手一樣,孫策也可以為他們徐州人所殺。

到了那個時候,徐州牧也就不再隻是徐州牧,也是東南的一方霸主。

怎能像陶謙眼下這樣逡巡不前!

眼高手低的笮融也不想想,孫策能從喪父後險些被劉表驅逐出境的窮寇,變成今日的揚州牧,到底需要多少本事。

這絕不是他這種人能體會的突破重圍。

總之,在陶謙極有可能在一年內給廣陵郡定上一個年輕太守的消息麵前,笮融打定了主意開始行動。

說起來他在乾這種叛逆之事上,就算是喬琰都得誇他一句雷厲風行。

因為笮融很快理清了他能夠引為己用的人手。

首先就是他麾下的信徒。

這些人已經相信了他的佛教教義,跟在他這裏也就是為一個有飯可吃,生活愜意。

這好辦。

笮融依然擔負著運糧的職務,而陶謙近來又沒有什麽動兵的計劃,這樣一來,他就算是在運糧的途中再多克扣下來一些糧食,用於他收買下屬的需求,也完全不會被人發現。

這也是一支對他來說忠心不二的從屬。

其二就是與廣陵接壤的吳郡中人。

這其中既有祖郎這樣的山越流竄分子,又有對孫策殺害了高岱王晟等人這事懷恨在心的吳郡士族。

若是笮融願意相助他們一臂之力,他們也不會介意於對笮融先給出一些支持。

不過笮融很清楚地意識到,現在孫策已經有了揚州牧的正統之名,又曾經對吳郡士族做出過武力的打壓,這種支持必然很有限,起碼還不足以達成質變的效果。

否則他們還沒從笮融這裏得到什麽回饋,就要先被孫策殺個回馬槍了。

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比起這些來自南麵的支持,反而是北麵尋找盟友的可能性更大。

笮融所想的這個北麵盟友,說的可不是北到青州的袁紹,而是徐州靠北麵一些的郡。

就像是魯肅在沒有人舉薦的情況下再如何有才,也隻是個當地豪強一樣,這些地方多得是還沒被放在高位上的人才,其中有沒有可能存在能為他所用的呢?

再有,他既然都敢反對陶謙了,有沒有可能再敢想一些,將另外一支沒在陶謙這裏擔任要務的勢力,拉攏到自己的手裏?

“你說你想跟麋家交個朋友?”鮑鴻朝著笮融看來,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像是在判斷他這個交朋友之中的意義。

笮融先是問了他不少身在此地的體驗,又跟他嘮了一陣佛法,把鮑鴻的腦袋都給聽暈乎了。

得虧這最後一句他聽明白了——笮融想認識認識麋氏。

“不錯,麋氏的新家主年少有為,我著實欽佩其統帥門客的本事。可惜因州牧之托,我不能擅離職守登門求見,近來又有數場道義宣講之會與浴佛節之會,隻能邀請麋子仲往廣陵走一趟了,屆時我必定掃榻相迎,也不會讓東海麋氏吃虧的。”笮融氣定神閒地回道。

他選中的另外一個盟友正是東海麋氏。

別看那如今被陶謙信任有加的魯肅正是由麋竺舉薦上去的,但笮融自己在陶謙麾下混著日子,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麋竺對陶謙的敷衍之意也不在少數。

隻怕比起陶謙,麋竺還是更樂於和喬琰這樣的權臣豪傑打交道。

從去年的十月裏開始,麋竺便以棉衣賺錢為由,更加頻繁地跟並州那邊打起了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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