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351(二更) 袁紹應對(2 / 2)







“然後呢?”袁紹的眼神已經隨著這個意外到來的消息亮了起來。

此前許攸所說,劉備在徐州的聲望極高,勢必會給喬琰帶來麻煩,好像已經在這一句話中展現出了端倪!

如此聲勢的求情,若是在他那青州軍隊揮師南下之際發動,當真是他的機會所在。

然而信使的下一句話卻將袁紹才生出的希望直接打回了穀底。

“隨後,她因徐州庶民之請願,將陳元龍從囚牢中釋放了出來。因陳元龍所說劉使君在徐州種種,決定將其免死,送往長安就一虛職。”

“但那吳郡四姓在她此前於徐州的調查中實屬作惡多端,隻念在蔡公求情的份上,將他們送往海上夷洲,隻等改過自新後再將其放還。”

袁紹極力克製著自己的聲線不在此時泄露出他的心緒,問道:“有此一遭,徐州民眾是何種反應?”

信使老實回道:“他們說喬大司馬能聽民眾之心聲,又早有盛名在外,而今接管徐州,他們也願聽從其安排,徐州典農校尉陳元龍跟隨其前往司隸治理洛陽,劉使君能至天子麾下善終,他們心願已了各自退去。”

似乎是生怕袁紹受到的刺激還不夠一般,他又加了一句,“我北上回返冀州前,徐州已在魯子敬、賈文和等人的統籌下開始布置徐州對青州方向的防線了,民眾無有攔阻。”

徐州眼線所寫成的徐州戰況和後續,都在此番信使的到來中原原本本地記載在紙張上,一並朝著袁紹呈遞了上來。

袁紹沒有將手中的杯子摔出去,也沒有將桌子給掀出去,他隻是覺得自己麵前的紙張上每一個字他都認得,但組合在一起就變成了他感到無比陌生的樣子。

比如說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何喬琰像是能算準劉備的逃亡路線一般,在海上將其截獲,比如說長期處在琅琊郡的臧霸孫觀等人為何會在突然之間被喬琰說動,朝著她倒戈而去,比如說,為何明明是求情逼迫的局麵居然會在突然之間變成順應民意、徐州歸附!

“好毒的心思!”先前還成竹在胸的許攸都在此時讓臉色沉了下去,“她這分明是在用劉玄德在徐州的名聲成全自己。”

在信上原原本本記載的求情之事,讓許攸就算沒有親眼見到彼時的場麵,都敢做出這樣的斷言——

喬琰但凡在那民眾求情之前有殺劉備的真切意願,他許攸現在就把自己的腦袋往徐州寄過去!

絕沒有!

這出一個要殺,一群要救的戲碼,分明就是拿出來表演給外人看的,又哪裏是什麽真被規勸回來的感人畫麵。

有此一遭,什麽徐州民眾聽聞有人要為劉使君報仇便開城迎接,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劉備身在長安,做那長安朝廷大漢宗室可擔任的閒職,已算是落敗者最好的下場了,若是徐州再生變故還是因他而起,那麽別管他有多麽賢德,都絕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機會。

這些深受他恩德的百姓不會冒著坑害他的風險做出這樣的舉動。

而揚州那邊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倘若徐州那邊的求情是假,揚州那邊由蔡邕發起的對於吳郡四姓的求情,難道就是真的嗎?

這個求情所引發的結果,依然在朝著最有利於喬琰而最不利於袁紹的方向發展了!

吳郡四姓被人連根拔起地朝著海外丟出去,遠比喬琰將其儘數誅殺,在揚州地界上所引發的反響好得多,倘若她再在此時重用周瑜等揚州其他各家的人才,甚至將其提拔到有些不按資曆便抵達的位置上,極有可能還能給她拉到一批揚州勢力的支持。

什麽揚州局勢不穩,根本就是他們先前做出的無端臆測。

而她既已對劉備和吳郡世家的處置考慮到了這等縝密無暇的地步,她又當真會對孫策的舊部和親屬無所考慮嗎?

袁紹和許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絕無可能!

“不好!”許攸驚呼出聲,“郭公則若是抵達揚州才知道此事,豈不麻煩?”

辛評那邊的情況還好,一旦收到劉備未死的消息,以辛評的眼力必然知道,他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進攻機會,會暫時收手,等待袁紹這邊的下一步消息,但郭圖那邊呢?

萬一他在抵達揚州後未曾意識到揚州的局勢沒有他們想象的動蕩,直接找上了孫暠等人,極有可能會直接被上報到喬琰那裏,到時候就真要重走辛毗或者田豐的老路了!

袁紹連忙喝道:“儘快讓人南下快馬追擊郭公則,務必將其給我攔截回來。”

不能讓他去揚州了,無論是落到喬琰的手上還是因勸說無用直接被誅殺,到時候他袁紹的臉麵往哪裏擱!

可若是讓喬琰知道袁紹此刻的心理反應,她大概會覺得,袁本初他實在不需要抱有這樣的擔憂。

郭圖和田豐可不一樣。

後者是人才,前者卻是披著個人才皮囊的蠢材。

喬琰一不圖郭圖家傳的律法典籍,不圖他那一門七廷尉的家世背景——反正長安那邊的製定律法團隊已經完善到了讓袁紹這邊無法想象的地步。

她二不圖對方這等逢迎拍馬的本事——畢竟那山河錄中實實在在記載的戰績,已經隨著這本書的印刷被送到了五湖四海之地,可要比郭圖那張嘴有用得多。

雖然和郭嘉一樣都姓郭,但此郭和彼郭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想到郭圖那些在袁紹陣營中宛如敵方臥底一樣的表現,她可能都不打算像是交還辛毗高覽一樣讓袁紹出出血。

直接將人丟回去,可能還能給她帶來更大的利益。

這麽一看,袁紹實在不用擔心郭圖安危,最多需要擔心一下,郭圖在帶著揚州地界上的穩定現狀回返鄴城後,會不會對袁紹再做出更多的刺激。

讓喬琰更為在意的,還是長安那邊的反應。

以防徐、揚二州之地還會出現變故,加上她需要在長安那頭的敕封指令抵達後再做出一番布局調整,她沒打算直接返回長安一趟,而是在孫策的葬禮之後,先將要前往樂平書院的那一批人送上了路,而後將回返長安的隊伍給謀劃了起來。

陳登要前往洛陽,必然是要去回長安的隊伍同行一段的。

即將回長安述職的前徐州牧張懿得帶上。

自稱自己很適合在長安這個富貴之地居住的虞翻被捎帶在了其中。

劉備這個至關重要的俘虜,在先被她帶來了揚州後,也應當要送往長安去了。

但為防關羽、關平等人在側,可能會在半道上搞出什麽千裏走單騎的奇跡,喬琰決定先將這二人留在身邊關押,等將劉備安全送到長安之後再安排這兩人的去留。

隨後喬琰將周泰和典韋塞進了隊伍中充當護衛,這才覺得安心了幾分。

而既然是回長安,走的便是她來時的那條路,也就是要從荊州過境,喬琰想了想,又讓張允所統領的荊州水師和文聘的荊州陸軍都一道啟程回返,隻將荊州的船隻又給扣押下來了幾條,用作徐州和揚州之間的往來。

至於劉表在收到了二州戰報和被喬琰遣退回來的隊伍,是會讓這兩路“保鏢”趕緊重新回到她的手下辦事,還是自己在那裏胡思亂想,對喬琰來說都無所謂。

隨後,她又將被她革職查辦的廬江太守陸康從不日啟程出海的隊伍中摘了出來,也塞進了這個隊伍之中。

陸康得陸績這個兒子的時候都已經算是老來得子了,現在又是數年過去,他的年齡也就更大了,要是在出海航行遇上風浪顛簸,上了夷洲島遇上災病,大概率是撐不過去的。

到時候她沒法和陸家那幾個交代。

反正將他送往長安也有理由好說。他這個廬江太守到底是大漢的委任,若是被喬琰隨隨便便地發配到夷洲去了,在律法上也說不動。

她這位大司馬的權柄還沒到這個地步,故而要先將這“罪人”送到長安去,由劉虞來決定他的去留。

周瑜眼睜睜地看到喬琰一邊寫信一邊說道,若是要將陸康派遣戍邊,就近派往涼州就是,如今涼州無有羌人之亂,不必擔心流放犯人會同羌人勾結。

周瑜:“……”

把陸康流放到涼州,到底和送他去父女團圓有什麽區別?

能將這等差別對待說到這等若無其事的地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喬琰的境界也是獨一份的了。

而後他就見喬琰將這封信折疊了起來交到了典韋的手中。

“這批犯人務必給我平安送達長安,不容有失。這位劉使君承載著徐州民望,倘若出了什麽事,公瑾在徐州的治理就多有不易了。”

典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可我去護送這上長安去的隊伍去了,您的安全不必擔心嗎?”

周瑜朝著典韋的臉上看去,驚覺對方這個對於喬琰的擔心居然是真這麽想的,想到她此番從徐州回揚州配備的隨從,和幾乎從不離身的兩截三駁槍,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當對此做出何種反應。

他隻覺得,大概在喬琰的身上絕不會出現孫策那等“白龍魚服,困於豫且”之事。

喬琰擺了擺手,“不必擔心,下去吧,我這邊的護衛力量夠多了。”

她身邊何止是人的護衛呢……

在典韋和周瑜都退下去後,她便聽到係統在腦海裏嘀嘀咕咕:【就算那些侍從靠不住,還有我這個警戒員呢。】

喬琰忍不住笑了出來:“是是是,你已經長進了。”

從鬨鍾變成警衛,怎麽不是一種長進呢?

就是好像依然和謀士係統沒有太多關係就是了。

係統可不知道喬琰此刻在心中的調侃,誰讓它也沒裝載讀心術這樣的東西,它隻是對這個聽起來有點敷衍的誇讚照單全收後問道:【你還是不打算把最近積累的點數都點在氣運上嗎?】

“不了,”喬琰抬眼看了看窗外,像是在看向遠方的長安,“我怕我點得太高,他們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可不希望,再出現一次毒蛇入鍋的景象了。

那多無趣啊。

畢竟,她已經把所有的東風都送到長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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