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0 章 380(三更)(2 / 2)







隻因那手戟所行

過的路徑太低了!

低到一戟斬斷了劉備所騎乘的那匹駿馬的兩條腿,

方才讓其奔行的速度減緩下來,

掉落在地。

驚人的臂力和數年間演練所成的準頭,讓典韋的武器在此刻有了一種讓人格外意想不到的用處。

可這還未結束。

手戟對馬腿造成的傷害,讓急衝而來的馬匹當即踩空,往前摔了出去,眼看著一並要摔出去的劉備,關羽連忙將他給接了過來。

但這一下重擊後的人仰馬翻所造成的影響何止於此!

劉備若不因這些部從並非為他所屬,而是臨時拉扯起來的騎兵,他也不必像是此刻一般衝殺在所有人的前頭,起到身先士卒的榜樣,又或者是希望憑借著他還不算太差的臨戰表現,對喬琰造成足夠的威懾。

而他這一倒,他後方的那些騎兵勒馬不及,頓時亂做了一團。

也便是在這一刻,喬琰將手中的弓弩重新取出,朝著騎兵所在的高度完成了一通亂射。

隻有十支庫存的連弩讓其中的每一支箭都顯得尤為重要,這便是為何在先前的殿中她在能用長槍應招的時候,她便將其棄之不用了。

誰讓這東西在此刻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喬琰並不知道會出現這等以騎兵對步兵的景象,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點,她那些臨場應變的本事不會因為她麵對的是個此前從未見過的環境便被削減,隻會讓她在最關鍵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比如在此時!

能以披風夾帶特製武器的隻有她一人,但在這極短時間內發出的這八支短箭,卻像是在近距離之下有八人同時做出了射擊的舉動,還都是朝著他們握住斬/馬/刀的手!

“奪馬!”

喬琰的一聲號令之下,她身邊的部從,連帶著從那寢殿之中安然退出的一部分,當即朝著這一時之間沒能馴服馬群的隊伍趕去。

他們身上的重甲在奔行間發出的簌簌響動,似乎一點也不比他們對麵的馬匹唏律之聲要輕,也因每一個人眸光中透露出的殺機和決絕之意,令對麵並非訓練有素的隊伍在頃刻間陷入了一種難言的膽寒。

關羽意圖要去做出阻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手中的長刀還未曾落到其中一個重甲士的身上,便已有一杆長槍淩空殺出,攔阻在了他的麵前。

不是從下往上的拆招,而是以幾乎平擊而來的方式奔嘯而至!

她已坐在馬上了!

方才關羽去救援劉備以防其摔落,讓他錯過了看清喬琰搶馬上馬的全過程,但這並不影響他覺得,這一套動作必定經由過無數次的演練,也實在是太過快速了一些。

數年間作為天子之下第一人的大司馬,好像根本沒有讓喬琰對自身實力的打磨有任何的鬆懈,反而讓她以一種更為嚴苛的態度要求著自己,必須時刻不能忘記居安思危的道理。

這等態度絕不會對她有所辜負。

在這千鈞一發的破局中,搶先一步的上馬讓她一槍

橫亙在了關羽的麵前,隨後的銀槍漫卷更是打出了一種令人不容喘息的疾風驟雨。

隻要阻攔住關羽,她的行動便成功一半了。

宮闕前道路的寬窄原本就限製了一行騎兵所能出現的數量。

阻擋達成的刀槍交鋒中,喬琰的下屬也相繼奪到了馬匹。

這些馬匹能被敬獻給天子,作為金吾衛的配套坐騎,本也不能算是凡品,要用來承載這些重甲騎兵雖說仍有幾分吃力,卻也不能算是不可為之事!

馴化的戰馬的易主,對於習慣性和並州涼州烈馬甚至是大宛名駒打交道的精銳士卒來說,也絕非難事!

他們甚至在這奪馬之間將對方手中的斬/馬/刀也給搶奪了過來。

而此刻距離喬琰和關羽的騎兵交手,也隻是短短數息的時間而已。

更讓人來不及防備的,是喬琰明明有此等逆轉而來的優勢在手,卻並未有一點戀戰的架勢,在一招架開了關羽的進攻後,毫不猶豫地領著下屬朝著宮城的方向趕赴而去。

這絕不隻是因為,她並不想要在接連破解了劉揚他們的兩道攔截後,為了不給對方以調動兵卒合圍的機會。

還是因為——

她已聽到了另外的一個聲音。

一個從宮城那頭發出的動靜!

對於王允來說,若能將她擊殺在宮城之內,他必定不遺餘力地達成這樣的戰果,所以那個方向的聲響,絕不會是王允為了吸引來旁人的注意力而做出的愚蠢行徑。

唯獨有可能的,是在喬琰的指令之下抵達此處的援軍。

從這地麵的震顫之勢來看,來者絕不在少數。

在前來長安之前趙雲便已經和她有了一番對於天下未來的交流,以趙雲行事的穩妥和他此前幾年在關中地界上的練兵,讓他要將華陰的駐軍開赴長安不應當出現什麽問題。

而被她派去調度大司馬府兵卒救援鮮於輔的呂令雎,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寄托在希望給喬琰立功之上,絕不可能在行動上有任何的耽擱。

不能慢!

誰知道在這等危亡關頭,因為她的舉動慢了會造成何種結果。

於是王允和劉揚還沒能等到這宮牆之中的結果,便已看到了令他們不由驚恐的一幕。

趙雲所統領的軍隊像是絲毫不在意他們所奔赴之地乃是這長安城中重中之重的宮城,卷挾著足夠浩浩蕩蕩的架勢襲來,另一個方向,原本明明是被鮮於銀囚禁起來的鮮於輔,居然和一個年輕的女將軍一道驅策著一路騎兵襲來。

隨著鮮於輔的出現,那些之前還聽從於鮮於銀詔令的金吾衛成員,頓時陷入了一片迷茫混亂之中。

他們此刻該當聽從於誰的命令?

但可能更大的概率,不是他們現在的上官的。

當他們朝著鮮於輔和呂令雎所在的方向看去的那一刻,竟看到在他們的後頭還有一個重要人物。

正是身在太尉任上的皇甫嵩。

華陰兵卒湧入長安城,

衛尉府發生了小範圍的衝突,這兩件事中無論是哪一件都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這實在已經是太大的動靜。

可他怎麽都沒想到,比起這兩件事,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王允身為三公之一,居然有這等膽量,將宮城的戍防給把持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後將天子和喬琰都一並給困在了其中。

呂令雎和趙雲的隊伍會合,在鮮於輔的“開城”口令之下衝入了宮城中,以接應還身在其中的喬琰,皇甫嵩卻在這城門之下並未挪動腳步,而是高聲質問道:“王子師,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簡直是荒唐至極!

他何敢如此!

這可是天子的居所啊。

但隨著王允的這一番肆無忌憚舉動,倒像是變成了個可以任由人隨意插手的地方。

可王允若是會被皇甫嵩的質問語氣給嚇到,那他大概也不是王允了。

“我在做什麽?”王允重複了一遍。

他此刻已被這突如其來出現的隊伍打亂了陣腳,皇甫嵩的那句質問,更是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所希望達成的無聲無息除賊之事,已變成了一出夢幻泡影。

可直到此刻,劉揚都已經被驚得軟了手腳,王允也並未打算放棄他的計劃。

他忽然又抬高了音調,厲聲回道:“我在做我覺得該做之事!”

這一句話,在劉揚對劉虞的回應之中出現過,而在此刻又出現在了王允對皇甫嵩的回答之中。

這等漠視法紀規則,隻憑著個人喜惡做事的舉動,讓皇甫嵩不由擰緊了眉頭。

在王允模糊可見的臉上,他一點都沒看到對方發覺自己言行不妥的負疚,反而隻有一種大業為人所打斷的狂躁。

他甚至以一種近乎漠然的方式避開了皇甫嵩的視線,朝著那宮牆之內看去。

正看到了奪馬而出的喬琰和殺入了宮城之中的呂令雎會合在了一處,已轉頭朝著這城門的方向疾奔而來。

眼看著一旦讓她穿過那道城門,她便能夠徹底擺脫困境,從此次的圍剿之中逃出生天。

王允已顧不得多想,在被皇甫嵩發現了他們的這出密謀舉動,在被鮮於輔從禁錮的局麵中脫身而出之後,等到劉虞也被放出來,他王允到底會麵臨著何種懲處。

他更顧不得多想,為何被他委以重任的劉備和關羽好像根本就沒能對喬琰做出什麽有效的攔阻,反而讓她這般輕易地殺了出來,還像是被人送上了一匹坐騎一般顯得何其意氣風發!

在喬琰手中緊握著的染血長槍更像是一種灼然的色彩,硬生生燒痛了王允的眼睛。

不!還沒有結束!

隻要能將她給鏟除,隨後的收尾都還是有機會的!

他一把奪過了被握在劉揚手中的火折子,在將其吹亮後一把將其按在了延伸到城牆之上的引線上。

由左慈改良出的火藥,早被王允等人在接管過了宮城後便將其埋在了城門之上,因那火藥的性能不夠穩定,最終還是被他

敲定成了最後的一道殺手鐧。

而在此刻,這火藥被引燃的時候,它何止是那最後的殺手鐧,也是對王允來說的救命稻草。

引線點著的聲響在踢踏而來的馬蹄聲麵前顯得何其微弱,可王允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東西一旦被引爆所發出的動靜,絲毫也不亞於天崩地裂。

他此刻已經聽不到皇甫嵩在城牆之下對著他喊叫著一些什麽了。

也看不到是不是有人正在朝著城牆上攀援,意圖將他這個瘋子給拉拽下去。

他能看到聽到的,隻是在喬琰等人途徑城門的那一刻,這火藥的引線終於燒到了儘頭,驟然爆發出了一陣膨脹的火光血色。

在這蓬火焰炸開的那一刻,城門之外更是傳出了異口同聲對於喬琰安危的擔憂。

這些擔憂匯聚在了一處,形成了一聲整齊劃一的喊聲。

“大司馬!”

幾乎在一瞬間充斥了這城門門洞的火光,讓這些本以為立時能看到喬琰衝出的人,頓時陷入了呼吸一滯的緊張。

可還沒等他們的心臟被恐慌所占據,他們就已看到一前一後的兩匹坐騎從那火光未儘的城門口衝了出來,不是喬琰和呂令雎又是誰!

爆炸呢?

王允呆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確定並不是因為那聲響太大,讓他直接處在了什麽耳聾的狀態,而是因為那的確沒有任何一點爆炸的聲響,就像是個悶葫蘆一般隻見火花。

甚至那火花可能也是被偷工減料的。

在王允眼角的餘光中他看得分明,無論是喬琰還是呂令雎都沒有任何一點受傷。

那是該當被稱為活蹦亂跳的狀態。

尤為證明這一點的,是喬琰在衝出城門的那一刻,手上的動作也沒有任何的停滯。

她一把將手中的長槍甩了出去,在那長槍紮進地裏的同一時間,她已從呂令雎這裏接過了弓箭。

她擰身,挽弓,搭箭。

指向了他王允所在的方向。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緊追喬琰隊伍而來的劉備和關羽,終於抵達了那宮城城門之下。

可他們顯然是來晚了一步。

被喬琰果斷射出的那支箭矢破空而出,已搶先一步蠻橫地貫穿了王允的額頭。

在這強勁的衝擊力麵前,這本就因城門之下爆炸而挪步到了城牆邊緣的司徒,又被往後衝退了一步。

隨後,他一個仰倒,從那城頭摔了下去。

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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