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085(二更+12w營養液加更) 奇……(2 / 2)







按理來說,喬琰要出塞追擊此番來襲的胡人,是該當朝著中央上疏的。

但她在與五原郡太守和崔烈二人的信中都寫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其中為求活命的白波賊正是這個利器,但這個打磨利器的時間花費了不少,若再行奏報中央後才能被準允出兵,必然延誤戰機。

那麽她隨後再上奏就是。

反正也不是沒乾過這事。

此外她在信中又說道,胡虜進犯,如不能給其一個教訓,則並州恐有幽、冀之危。

張舉與烏桓勾結的聯合作戰在前,幽州右北平太守、遼東太守以及護烏桓校尉相繼罹難,倘若並州也有此禍,先死者何人?

距離固陽和光祿塞最近的太守,正是得了她來信的五原郡太守。

被喬琰信中所提及的這個可能性所震懾,五原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無端覺得有些發涼。

再看對方這揮斥方遒意味的塞上放風,他決定閉嘴。

打吧打吧,起碼還能確保他的人身安全呢這不是。

隻是讓喬琰有些意外的是,被這位五原太守送來光祿塞駐守的人中,還有一位熟人。

這一夜的兩地飛馬來信後喬琰小睡了一陣,就已經到了她與其他人所約定的出兵時間,在她策馬而出光祿塞,恰好朝著這座邊關回望而去的時候,對上了一張並不陌生的麵容。

那是——梁仲寧。

他此刻身著盔甲,手執長戟,站在光祿塞的城牆上。

在這種頭盔遮蓋住了一部分麵容的打扮中,喬琰能一眼將他認出來,還是因為他的神情太過古怪了些。

與一眾好奇於樂平侯到底是何許人也的士卒相比,他的表情顯得複雜了許多。

但梁仲寧是該覺得有些茫然的。

他若如今還是個因為黃巾之亂的緣故,要接受戍邊懲處的賊黨囚徒,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被送來戍守光祿塞的人裏絕不會有他。

但因為在這三年之內他的表現良好,更是在定期的派遣作戰中有過殺敵的戰績,目前以正式戍邊守軍的身份存在。

雖然生活條件比起先前是好上了不少,但想來若不是因為喬琰,他大概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可是在這種正式的軍隊環境中他又漸漸意識到,他們掀起的黃巾起義看起來如火如荼,實際上是個多麽容易為人所擊破的存在。

何況喬琰,不,應該說是樂平侯,在並州境內所做種種,又樁樁件件都是安定民生的好事。

前年冬日他跟同袍一道圍著篝火取暖用飯的時候,還聽到有人在說起,若非喬侯將並州境內的蝗災快速平定了下來,若並州真起了糧荒,頭一個餓死的便是他們這些人。

梁仲寧再不想承認也得承認,喬琰這還算是間接對他有了救命之恩。

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他此前從未想到會出現的場麵,他正在目送對方出征塞外。

別管她如今手下的白波賊和黑山賊是否都是在最開始起義的時候,打著黃巾軍的旗號,以至於當他們為喬琰所驅策之時,讓梁仲寧有種說不出的畫麵既視感——

無可否認的是,她此時所做的,實在該當算是保境安民之事。

想到這裏,梁仲寧那種複雜的目光又變成了釋然和尊敬之色。

他舉了舉手中的長戟,和一道戍守在城牆上的將士一道,為此番出征“討債”而助威。

這份多少有些特別的祝福,讓喬琰朝著這光祿塞看去的時間有些久。

但等到一旁的張遼問起的時候,她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文遠就當是頭一次出征的新奇感吧。”

在她轉回來的時候,她朝著前方看去的目光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鎮定。

此前黃巾之亂中的種種不必多想,眼下的事情更要緊。

自固陽以西,到現在被稱為巴彥淖爾的夾山帶河區域,在如今也被稱為北假。

此地與陽山之間乃是一條東西橫亙的紅砂岩山陵。

這也正是為何喬琰從光祿塞中看出去,會見到那一片山色赤紅。

行到山近處才看到,在這紅砂岩山壁上,繪製著若乾圖樣,這些岩壁作畫隨著雨水衝刷和岩層風化,在有些區域已經顯得有些模糊,但並不妨礙人認出這其中的內容大多是牛羊、居舍、捕獵、祭祀的場景。

當然,這些岩畫曆經的時間都相當漫長,在它們誕生的時候,別說還不曾有大漢,甚至還沒有國的概念。

等行入這固陽道之中的時候,因山石從紅轉黑,其上刻鏤的痕跡因黑白對比而顯得越發清晰了起來。

比如說她此刻目光望去的一處,在石壁上繪製著一群野山羊奔跑的圖景。

隻是正在追逐著它們的到底是人還是其他猛獸,卻在此地留了個白,讓人無端對千年前生出了幾分遐想猜測來。

她剛想到此,忽然聽到徐福發出了一聲急呼,“君侯,你看此處。”

聽他聲音與平日的鎮定不同,喬琰撥馬行到了徐福的身側,見他麵前也是一副岩壁畫作。

這副岩壁畫作的成圖時間明顯要比其他的晚上許多,甚至於,這刻痕尤新,分明是在幾日前才留下的。

看清這岩畫的下一刻,喬琰不由目光一凜。

若這是與那些個岩壁作畫同樣的,彰顯遊牧生活的圖畫便也罷了。

可這分明是一副匈奴人將漢人投身於鼎鑊之中烹煮,環繞其發起慶祝活動的圖樣!

這種足可以長期保存,甚至到兩千年後也有鬼穀壁畫等成規模的壁畫群的圖幅中,出現了這樣一副匈奴狩獵圖,簡直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喬琰的手出於下意識地搭在了她手邊的兩截三駁槍上。

別說是喬琰有這等反應,同樣聞聲而來的眾人在看到此景後,也很難不露出義憤填膺之色。

若非此時距離壁畫最近的人是喬琰和徐福,隻怕此畫下一刻就會被從石壁上抹去。

可她心思急轉,在毀掉這副對固陽縣民、甚至對大漢來說堪稱恥辱的畫作,和將其作為對休屠各部出手的憑據之間抉擇了一番後,又漸漸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選擇了後者。

不過,雖說是如此決定——

她既要自己的腳步絕不隻是停留在樂平境內,而要朝著並州境內擴張,那在這等挑釁的行為麵前,她做得稍微過激一些,想來也沒什麽問題才對!

他們著實是太過張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