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088 白衣入洛(2 / 2)







既得了喬琰的準信,麋竺也不必再在並州多留,當即帶著第一批肥皂動身回返徐州。

想到送走了麋竺,除卻她自己暫時了卻了幾樁事,戲誌才也算是少了個與人當陪客的差事,喬琰就又給他找了個活兒。

“喬侯啊喬侯,”聽完喬琰的話後,戲誌才搖頭失笑,“敢問我是否還得再備幾份請罪書,以便您隨時取用?”

戲誌才簡直哭笑不得,他被喬琰新指派的任務,正是在她離開樂平前往洛陽之前,再寫上一封請罪書。

這……總不能是因為他上一次的請罪書代筆讓她著實滿意的緣故吧?

若真是如此,他還得算是在喬琰麾下就職中,開辟出了一項嶄新的業務。

喬琰斟酌片刻後回道:“至多再有個一次吧。”

聽她在這話中言之鑿鑿,戲誌才想了想還是接下了這個差事,總歸此事也不過是文筆揣度的問題,倒是不用像跟麋竺談天一般,時時小心於莫要將身處樂平已經習以為常的消息給泄露了出去。

見他接下了這個差事,喬琰又著手開始處置先前的首功製實行兌現之事。

這並不隻是分發糧食的問題。

程立早已經將需要用於發放的糧食給專門分撥了出來,因為此時不在耕作時節,秦俞手頭的事務不多,他便將此事委托給了她。

有登記在冊的庫存在,先前的人手三十五石也不需刻意計算戰功,分發起來也容易。

但是對先前的休屠各一戰,卻要稍微麻煩一些。

除卻為騎兵所殺的胡人之外,剩下的大多死於前排那些投誠的白波賊之手,但按照首功製的計算標準,因前後排的貢獻存在差異,分薄到了每個人頭上,有最後結算是半個的,有接近一個的,也有最終達標的。

喬琰看了看手頭的戰功賬簿,不由覺得有些眼暈。

那些個滿了一個的好說,除卻完成了為其贖死之外,該給出的多少獎勵便是多少,連帶著此戰中取得戰功的黑山軍一道發放糧食。

這一筆獎勵發放出去,樂平縣內,尤其是喬琰掌控的軍隊氣氛都活躍了不少。

——她的口頭許諾自然是不如實實在在拿到手的獎勵的。

此時又已到了降溫的時候,這些在樂平縣中漸漸紮根的軍卒看著領回來的米糧,也跟家中有個交代。

那麽剩下的就是這些還沒拿到一個人頭的白波賊。

“我不打算做什麽對參與過砍殺休屠各人的白波賊就寬限處理,”喬琰在將人召集起來議事的時候說道,“即便是隻差一點就能從良的也不例外。”

“規矩之所以是規矩,就應當在實行的時候鐵麵無私,故而絕不能開什麽先河。”

喬琰負手在屋中踱步而行,臉上的神情讓人不難確認,她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

她旋即開口道:“你們覺得,讓他們在秋末時節,以修路換取冬日生存物資,等待隨後的出戰機會如何?”

此前這個修路的建議就被戲誌才提出來過,但當時提出此事乃是為了用黑山賊去嚇唬周圍的太守,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修路。

並州對太行山之外的聯係可以依然保持現在的狀態,有這等天然庇護在,喬琰也要安心得多。可並州各地之間的聯係隨著此後往來必然加重,倒不如先做出些改變的舉措。

比如說,將道路拓寬到足以讓車馬並行的程度。

放在秋末冬初時候來修路,也不至於讓這些白波賊不得不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勞作,生出跑路離開的想法。

隻是這個勞工的報酬,還需要程立多加留意一番。

對喬琰這能者多勞的委托,程立並未猶豫就接了下來。

而處置完了這件事後,她便終於可以著手前往洛陽覲見一事了。

不過大約是因為近來在樂平的緊張氣氛影響,加上先前的休屠各一戰,趙雲和張楊在取得休屠王的人頭上沒能分出個勝負來,現在這兩人都少見地找上了喬琰,提及自己有跟從一道前往的意思。

喬琰卻以趙雲身為縣尉不能擅離職守為由拒絕了前者,以從南匈奴敲詐來的馬匹還需要整頓出騎兵人選為由拒絕了後者。

更加上她此行以輕車簡從最妙,她連同樣請求一道隨行的陸苑和徐福都給拒絕了。

以至於最後除卻車夫之外,她帶上的隻有典韋和郭嘉二人而已。

作為同行的幸運兒,典韋有些不理解的是,為何喬琰要專門讓馬車在離開樂平後行得慢一點。

這顯然不是為了讓馬車行動之間更為平穩,好讓她跟郭嘉在車中還能下一盤棋。也總不能是她有什麽離開樂平不舍的情緒。

但反正他自從來到喬侯身邊,手中的積蓄就慢慢攢了起來,如今瞧著樂平的發展他也能蹭到一點光,故而除卻喬侯強製安排的普及識字之外,其他時候他反正是能不動腦就不動腦的。

以他所見,他還不如將精力放在打熬力氣專研武藝上!

更好在有郭嘉這小子在,有人跟喬侯聊天談事,她也不會因為路上無聊而抓了他當學生。

典韋可以說是在某些方麵擺爛得相當有水準了。

喬琰掀開車簾,朝著神遊天外的“保鏢”看了一眼,不由覺得好笑。

她又聽郭嘉說道:“秋末時節,雖無踏花賞景之閒適,但聽秋風瑟瑟,見天青歸雁,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喬琰收回了朝外看去的目光,朝著郭嘉問道:“你不問我為何不疾馳進京,更顯並州情勢緊急?”

郭嘉執著棋子落定,回道:“我雖不知喬侯在等什麽,可總歸是在等一個時機而已。射箭也需蓄勢判定的時間,此番入洛陽,行前人未有之事,更需有一份耐心。喬侯機變之才非同尋常,若需以快打快,絕不會如此時一般。”

喬琰笑了笑回道:“奉孝懂我。”

時機啊……

她確實是在等一個時機。

誰讓如今正是大漢最壞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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