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102 各儘其才(上)……(1 / 2)







程立看著眼前這位從京中歸來的勝利者,聽到這句改名的提醒,臉上也不覺浮現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他將那泰山捧日的夢境說給了喬琰聽,換來她並未覺得其中有何不妥之處的回應,已足夠讓程立覺得自己並未做錯選擇。

而他心中所念,在那愚民不可與之共謀的感慨之中,喬琰正是那個在他看來最為值得跟隨的明主。

她也確實不曾讓人失望,在此番上京城的稍有踏錯便萬劫不複麵前,程立雖不知她每一步是如何運籌的,可當結果已經擺在眼前的時候,這個過程就已經並不那麽重要了。

她也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她誠然有作為這個“日”的資本。

並州牧和樂平侯完全是兩個概念。

樂平侯的存在,代表著她可以以縣立國,但這充其量也隻是一個社會地位的提升而已,人人稱一句君侯罷了。

可並州牧,卻是地方之長,實權在手的位置。

這一來代表著當今天子已經將她列入了可堪托付的重臣行列,而不再隻是個因為平定黃巾亂局而需要被予以嘉獎的忠良之後。

她從承蒙喬玄的餘蔭托庇,已正式朝著獨立的政治勢力發展。

而二來,說句現實一些的話,黑山賊和白波賊可以因為並州樂平有口飯吃歸附於她,寒門與黔首可以因為看好她的前景而做出提前下注的舉動,但接受過良好教育,尤其是那些出身世家的,卻絕不可能舍棄晉身機會跑到她的手底下來做事。

除非是如那河東衛氏一般本身根底不厚,又麵臨生死存亡危機的時候,可能會選擇向她求助,和她達成臨時合作的關係,又除非是如楊修這般,還處在勝負欲旺盛而非是為前途考慮的時候……

可是,在世家壟斷了知識教育的時候,別管用他們是否是一件危險的事情,能將人給引來麾下無疑是必要的。

而如今,有並州牧這個位置在,不管喬琰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州牧屬官都是一個能拿得出手的政治資本。

這便是個雲開霧散之勢了。

雲開霧散正見日,這改名確然是個應景的好兆頭。

程立,不,應該說是程昱隻又問了一句:“君侯竟不怕被人覺得,自己這算是心有異誌嗎?”

程昱並非漢臣,所以也比誰都不怕問出這一句。

他是當真覺得如今這漢室的儼然沒了救。

做天子的一心想著權力製衡,根本不曾考慮過他所征收的稅賦落到底層百姓的頭上,到底會是一筆多麽沉重的負擔,做臣子的也隻想著那一畝三分地內的權柄高下,所謂的誅殺宦官,還四海清平也隻不過是為了士族階層的利益而已。

豪右藏匿人口,盜匪肆意掠奪,民無其田,天不逢時,這不是一句匡扶漢室所能夠改變的環境!

他看到了喬琰的野心,也無比慶幸於在此時會看到這樣一份野心。

故而他才會一麵為喬琰此番的收獲而驚喜,一麵又擔心有些東西被抬到了台麵上來是否會引發不利後果。

但他聽到的隻是喬琰回道:“仲德先生這話就說錯了,我喬燁舒敢取出這樣一個字號來,便以琰玉生光為己誌,如今並州百廢待興,賊寇待除,正需有明日當空,浩然昱耀之態,如何不能做出這一改動?”

這是一個對外能有理直氣壯的解釋,對內也能安定人心的改字。

程昱一品喬琰這話中的意味,回道:“那麽昱謹遵君侯之言。”

“我們仍需努力啊,”喬琰將麵前定奪各人職位的紙遞到了程昱的手中,感慨道,“如今還缺的這些位置,便勞煩先生與誌才一道定奪了。”

程昱接過紙來,便見其上空缺的功曹從事、六郡從事、大中正、督郵、計吏和假佐的位置。

誠如喬琰所說,是個缺人的狀態。

此前放在樂平的範圍內還覺得有些擁擠的人手,放在如今卻成了尤有多處空閒,這讓程昱又覺欣慰,又不免生出了緊迫感。

州牧別駕與州牧治中作為一州長官的左右手,確實是要對此負責的。

“此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先生留意,”喬琰對此事沒有瞞著的必要,又開口說道:“被我從洛陽城中帶回來的那賈詡賈文和,昔年涼州名士對其卓有讚譽,稱其有張良、陳平之才,奈何此人一貫秉承……明哲保身,修身延年的準則,能不冒尖就不冒尖,如今還不急著讓他改變行事準則,但我想請先生稍稍替我盯著他些。”

“好在我在將他從太尉府中帶出的時候所用的理由也是,他既通文書法令,又年紀與先生相仿,不若來替先生做個副手。”

喬琰話中的那處可疑停頓著實很能說明問題,也著實有些有趣。

程昱對這麽個人大概心中有數了,再想想他自己久不出仕的情況,也大概能猜到賈詡的想法。不過顯然賈詡此人比他要惜命得多。

他道:“隻怕時局不亂,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他不會貿然開尊口。”

“這也無妨,”對這位有毒士之稱的謀士,喬琰還是很有容忍限度的,“反正如今的並州需要的是他協助治理的本事經驗,而不是他出謀劃策的能力。來日方長。”

聽喬琰這麽說,程昱便也放心了,“那麽君侯將他交給我就是。”

他就算現在比照著他的才華來說是在消極怠工,但並州缺人得厲害,他總不能減免工作量,遲早能將這老狐狸給逼出原形的。

再不濟,也可以先將他那幾個兒子抓過來當壯丁。

在喬琰的印象之中,賈詡的長子賈穆也跟著他來了樂平,此人曆任郡守,甚至一度做到河東太守的位置上,想來還是有些管理天分在的,也不是不能現在就從小吏做起。

戲誌才按照順序前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喬琰在桌前將提筆又放下,似在謀算什麽的樣子。

不過先前是在謀算時局勢力,現在謀算著的卻是如何讓人為她所用,這會兒看起來卻要輕鬆不少。

當然,在喬琰說出以戲誌才為治中,僅次於程昱那別駕之位的時候,戲誌才也覺輕鬆不少。

先前提出首功製度的時候,戲誌才便感慨自己這差不多就是年六百石的俸祿不太夠用,現在嘛……

州牧取代的是刺史的位置,俸祿卻比刺史要高,也就是與諸侯平級的真兩千石,州牧別駕稍次於郡太守,也即年一千兩百石的比兩千石,治中同丞相長史,為千石官員。

喬琰這一進,不隻是讓他有了個名正言順的官職,也讓他的俸祿差不多翻了個倍。

此外,作為州牧之下的第二人,治中的人事權柄往往會附帶而來一筆不菲的收益。

這並不意味著戲誌才要在其中做出什麽貪墨的舉動,而是一州之地,水至清則無魚,除非此地連帶著郡中太守也都換成喬琰的自己人,不然隨著這等走動往來而帶來的收益就必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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