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106(一更) 農業之書(2 / 2)







倘若將這消息放出去,告知這並州尚武之風盛行的民眾,隻要他們能將胡人給打退、劫掠回來當俘虜,去他們的土地和營地上將牛羊馬的骨骼給運回來,就能讓自家的田地增產,繼而養活更多人,隻怕明日就能在州府門口匯聚出一支人數可觀的隊伍。

即便先不擴大消息接收的來源,隻是將這些話用於戍邊戰士的動員,也足夠起到激勵士氣的作用了。

還省卻了郭嘉不少口舌工夫。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喬琰所說的那幾種肥料是否有可行性,但想到在樂平所見的區田法廣泛應用之後的田地,他又覺得,喬琰大概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所提出的自然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因糧食是百姓的命根,要讓他們立刻選擇這生熟骨粉所製作的底肥可能還有些難度,其他的卻因是追肥而確有在明年內推廣的可行性。

當然具體要如何操作,尤其是石膏礦的開采,顯然跟他是沒什麽關係的。

他的目標隻是匈奴和鮮卑。

他抬了抬手中的紙回道:“有了這出,又有了文遠、稚叔和那呂奉先三人,我是不擔心了,請喬侯靜候佳音就是。”

郭嘉心中躊躇滿誌,在承諾自己絕不會肆意妄為後揣著喬琰的計劃書和任命書就包袱款款上路去了。

喬琰瞧著他這好一副年輕奮進的樣子,再對比一下他剛來樂平的時候跟著戲誌才吃吃喝喝的狀態,難得生出了一點負罪感。

但想想明年極有可能就是她所麵對的最後一年太平年頭,她又立即將這點負罪感給按滅了下去。

有什麽好內疚的!

來並州的都好好乾活多好,要是人人都跟賈詡一樣明明有著打小就機靈,還被閻忠評價為張良陳平之才的本事,卻天天就想著明哲保身、渾水摸魚過日子那還了得!

想到這裏,喬琰就趁著賈詡隨同秦俞去校驗各郡府庫的當口,把他的長子賈穆也以州府征辟的名義給委任了個假佐的位置。

這下好了,她如今的部下裏,母子、父女、父子組合都有了。

此外,這也可算是對賈詡的一個鞭策。

他若再不努力,明天他兒子的官職就在他上頭,而若是這做兒子的辦事出了什麽差池,他這個做父親的總得給兒子兜個底,好歹出謀劃策一番吧。

本著這種想法,她乾脆利落地將那尋找石膏礦和進行隨後開采,庫存造冊的活丟給了賈穆。

賈詡這人低調行事明哲保身,賈穆也就自然更沒有什麽在外的名聲,以至於在接到這樣一項重擔的時候,他還頗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何處得了這位新任州牧的青眼。

但今時之人,如賈詡這般摸魚保命想法的,到底還是少數。

稍有些本事和誌向的,大多奉行的是州府以何事相托,便也自當儘力達成的想法,對賈穆來說自然也不例外。

開采石膏礦雖然隻是用於農肥生產之中,在農事下屬分類裏,可這畢竟是一項要組織人進行勘探開采,建立庫存備份的管理工作。反正這會兒賈詡正在上黨郡內履行公事,賈穆一時半會兒之間找不到一個可征詢意見之人,思前想後也覺得接下這職務不錯,當即就走馬上任了。

這樣一來,賈詡便是覺得這其中有什麽不妥之處,也顯然沒有替他兒子撤回這允諾的機會。

目送賈穆離開,喬琰露出了個輕鬆的笑容。

隨後她便如同先前陸苑給她建議的那樣,先將介休賈氏的賈子厚給找來,問詢了幾句關於州中鄉裏的情況,聽聽這位可算是並州改過自新代表人物的,對於如今州中事務的建議。

見賈淑其人因這二十年間在鄉裏與人分憂的經曆,在言談之間可稱言之有物,喬琰便也順勢問起他是否願意在州府之中擔任個計吏的職責。

同樣是姓賈的,這位年輕的時候意氣激昂,與人報仇也很有將死生置於度外的狀態,如今人到中年,品行是大有改變了,這脾氣直率卻也未曾改過。

要知道他身上的罪名固然在郭林宗的求情之下得以免死,擔任官職卻實在很不容易,如今喬琰竟然提出了這樣的邀約,他也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即便喬琰給他分派的工作同樣是農肥分類下的事項,是那建造肥料發酵槽這樣的工作,他也絲毫沒有懈怠的狀態。

“喬侯先一步將眼光放在民生農事之上,乃是並州百姓之幸。”賈淑便是這般說的。

不過事實上喬琰給出的這個工作也算是接觸到了一些機密之事。

建造肥料發酵槽同樣要用到水泥。

這種土法製作的水泥在製作條件上放低了許多,在強度上自然也要稍有不足,甚至需要通過養護的方式才能達成堅固防禦的目的,但土法水泥並非沒有其優勢,起碼在防腐蝕的性能上要比普通水泥的抗水性和耐酸堿腐蝕性都要高出不少,在現代大多是往地下工程來用的。

考慮到土氨水和土硫酸需要使用的材料和發酵過程,土法水泥無疑是首選。

領了個考察職務卻實際上在做實事的賈子厚,很是滿意於這位州府的作風,更有些可惜郭林宗沒能活到見到這位州牧的時候,若是有這機會,也不知道他會給出什麽樣的評價。

喬琰也自然很滿意於這次會麵的結果。

正如陸苑所說,在先跟相熟的世家見麵後,選擇先見賈淑,所傳遞出的信號相當有效。

這正是對並州名士品評的尊重和對改過向善舉動的推崇。

而她隨後所見的令狐邵,確如陸苑所說,乃是個武將之才。

在並州如今的人員配置狀態下,需要的是填補各方空缺的人才,所以在實戰較量,以令狐氏私兵對上白波賊來相鬥,又對他提出了關於治理的諸多問題聽他回答後,喬琰足可以確認,這實在是個在當前階段,比之呂布更適合在她手下做事的人。

即使他的個人戰力很可能連二流武將都不能排上號,但這並不影響喬琰覺得,他確實是那朔方郡從事最合適的人選。

令狐邵的父親才走馬上任護烏桓校尉,他自己便在這並州境內得到州府看重得到了個官職,這說來也不免讓人覺得詫異。

可想到這位州牧正是在北擊休屠各後才得到的州牧位置,他便又覺得此事正在情理之中了。

有此三輪過後,喬琰短期內的目標,在各方麵都有了執行的人。

她思索一番後又下了個命令,從光祿塞將那梁仲寧給調過來。

黑山賊和白波賊算起來都是打著黃巾軍的旗號,那麽又何必避諱於再加上黃巾軍本身。

說白了黃巾起義也隻是在活不下去的情況下做出的無奈之舉,倘若並州能增加糧食產量,能讓人吃飽飯,她也著實不用擔心對方會反她。

梁仲寧再如何成為她平兩州黃巾的墊腳石,也不能改變他曾為黃巾首領的事實。

當年流放到度遼將軍營地內的黃巾餘黨,以及如今還潛伏在各州、極有可能在劉宏駕崩後複起的黃巾餘黨,若是在隨後的人手招募和擊潰起義中到了她的手裏,也需要一個統率之人。

比起其他陌生的黃巾領袖,當日光祿塞上曾目送她出征,一度做出致敬表現的梁仲寧,在喬琰看來要更加合適。

雖然在他被州牧敕令征調回來,被人帶到這州府所在的時候,兩人還是難免相顧沉默了一陣。

喬琰當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經年重逢,是敵是友,梁帥心中可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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