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鳳凰涅槃
範清遙再次醒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陣陣呢喃。
“月牙兒,月牙兒……”
是誰的聲音如此滄桑而又沙啞?
範清遙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出生的那晚殘月如鐮,祖母覺得不吉利不圓滿,竟是生生站在母親的院子裏罵了近一個時辰才肯罷休。
後來,範家的所有人都視她為不吉,隻有娘親時常摸著她的頭發輕哄著,“娘親的月牙兒,才是真正的貴女天降,他們都有眼無珠。”
範清遙終於想起,月牙兒是她的乳名,隻是娘死之後,便無人再如此喚過她。
娘……
娘!
猛然睜開眼,黃牆破瓦,黴味撲鼻。
範清遙驚的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是在的,再看手……也是在的,那不斷掉著土屑的牆上掛著一麵斑駁的銅鏡,而銅鏡映照的,竟是她十歲的臉!
“月牙兒……娘的月牙兒……”
冰冷的炕上,一個女子頹然癱躺在上麵,蓬頭垢麵,嘴角沿著淡淡的血跡。
她雙眼一下一下地輕磕著,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卻如執念一般喊著她最不舍,最放心不下的名字。
“娘……”
範清遙哽咽著撲到了炕邊,緊緊地握住了那枯如樹枝一般的手。
這一刻,她終於相信自己回來了。
意識漸漸模糊的花憐月,乾裂的唇勾起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她夢見她的小月牙兒喚她娘了,她夢見她的小月牙兒不怪她了,隻是她的小月牙兒怎麽哭了?
她多想抬手擦掉小月牙兒臉上的淚,可是她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太累了……
範清遙吸了吸鼻子,伸手輕輕摸進了自己的袖子,很快,一個細長的小包被她摸了出來,打開,裏麵是從粗到細整二十四根銀針。
上一世,她嫌自己的娘自恃清高,才導致了她過上了這種困苦的日子,就連娘垂死掙紮時,她都不願靠近半步,直到多年後,她才知道她有多愚蠢。
整二十四根銀針在還沒有完全張開的手指間靈活而動,每一下落針一寸五剛好,一直到察覺到娘親的呼吸變得均勻,範清遙才呼出一口氣,將銀針整理好收起進袖子。
娘勞病多年,思鬱成疾,她知,銀針隻能保命,但若是想根治……
“砰!”
破舊的房門被人用力踹開,一個中年男人大步走了進來,昂首闊步,趾高氣昂。
“每次見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裝給誰看?”冰冷的言語充滿著譏諷的腔調,陌生人還要冷漠。
而他,偏偏就是冷炕上花月憐的相公,範清遙的親爹,當今西涼國丞相之長子,範俞嶸。
範清遙循聲轉身,黑眸淡漠,將花月憐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範俞嶸愣了愣,有一瞬的錯覺,他竟是在這向來懦弱的女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傲然的冰冷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