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鳳鳴收到皇後送來的信時,正跟範清遙站在洛邑的城牆上。
此時正值七夕,也是範清遙跟百裏鳳鳴難得於路上相處的第二日。
洛邑是個小城,可越是小城就越是應景。
七夕的氣氛染得滿城都是,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眼下是河塘裏飄動著荷花燈,頭頂是一盞盞托寄著情愫的孔明燈。
幾日的相處,百裏鳳鳴能夠感覺到阿遙與自己的靠近。
可當他看著手中母親的密信時,那一字一句卻變成了道道高牆,將阿遙再次推遠。
饒是如此,他仍舊沒有半分猶豫,將兩封信一並交給了身邊的人兒。
如何抉擇,他都會尊重她。
且願意陪著她並肩前行。
範清遙狐疑的接過信,整個人瞬間就是從節日的氣氛之中脫離而出。
花耀庭部下意圖謀害當今三皇子。
花家所有男丁已全部被押入天牢。
花耀庭被困宮中。
花家……
那些突如其來的字眼,紮得範清遙眼疼心更冷。
然而,外祖信上的最後一句話卻是,懇請皇後娘娘,定要阻攔小清遙回主城。
所有的涼意,因這句話而消散。
她隻是一個柔弱女眷,若當真蜷縮在外,皇上也不會真的拿她如何。
範清遙抬起頭目光堅定地問著,“最快什麽時候能抵達主城?”
百裏鳳鳴毫無意外地道,“若與我共騎,最遲兩天。”
他所騎的撒風是禦用的汗血寶馬,逐日追風,可日行千裏。
範清遙點了點頭,“帶我回去。”
百裏鳳鳴毫無猶豫,“好。”
對於她的寵溺,百裏鳳鳴不但說更會去做。
回到眾人休息的營地後,便是將其他人全都交給了少煊和林奕。
少煊和林奕肯定是不同意的,就是五皇子也炸毛了。
隻是這次的百裏鳳鳴根本不給他們不同意的餘地。
蘇紹西倒是沒說什麽,隻是看著跟百裏鳳鳴共騎的範清遙,眼神玩味。
難怪幽州那麽大的事,他都是能被提前摘出來。
原來範清遙的靠山竟是太子。
範清遙跟百裏鳳鳴共騎撒風,從始至終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大內兩側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撕開,血肉模糊的都是爛了。
她不吭聲,不抹藥,一心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主城。
主城的八月酷暑難當,熱辣的太陽頂頭照著。
進了城門的範清遙卻是隻覺得冷,那種冷侵入骨髓。
沒等到花家的時候,範清遙就是翻身下馬與百裏鳳鳴辭別,“多謝太子殿下一路相隨,就此別過,望太子殿下珍重。”
花家就是如同以往,她也不可能跟太子一同出現。
更不要說現在的她是個罪臣的孫女兒了。
百裏鳳鳴看著漸漸遠去的清瘦身影,眼神深沉,“我現在不方便回宮,還要出城去等小五他們。”
範清遙聲音清冷清冷的,“太子殿下無需跟臣女交代什麽。”
百裏鳳鳴看著她倔強的模樣,如何不知她是在拉開著彼此的距離。
隻是他那雙溫潤的眸卻出奇的堅定著,“等我回來。”
語落,策馬離去。
範清遙一直攥緊著的雙手,隨著他的離去而鬆開。
待轉過身,她那雙黑眸僅存的一絲的溫暖徹底蕩然無存。
主城裏,隨處可聽見那些關於花家的流言蜚語。
那些對於花家的詆毀,對於花家的汙蔑,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剮蹭著花家這麽多年對國對民的功勞。
花家的府門大敞四開著,看門的小廝早已不知了去向。
百姓們好奇地站在門口張望著,範清遙一經出現,就是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挺直脊背,範清遙邁步踏上台階,每一步都是那樣的穩。
亦如當初回來時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