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一去不歸的無回路
聯姻宴一局,本就是為了天諭而設。
不管其中究竟藏著幾經波折,但若是沒有皇上暗中準許,誰也沒有膽子在西涼與鮮卑聯姻一事上大作手腳。
若範清遙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著天諭遠離是非也就罷了,但範清遙偏偏就是將此事給推上了風口浪尖!
雲安郡主的臉被打了!
鮮卑人的臉被打了!
皇上的臉又如何能不被打?!
花耀庭跟在永昌帝身邊數十年風雨,早已看透其內心陰暗,敏感多疑。
此番事情鬨得如此無法收場,皇上又怎能看不見些什麽?
隻怕此番讓範清遙隨行是假,想要找個理由滅了範清遙這個後患才是真啊!
“朝廷下令在淮上開礦,才剛經曆過生死的舅舅們,若是想要不引起朝廷的注意,便是就要如同做賊一般,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殘喘,能夠帶著天諭片葉不沾身的方法確實是有很多,但能夠儘快去淮上見到舅舅們的辦法卻機不可失!”範清遙每每一想到舅舅們為西涼拚勁半生,最後卻落得如此苟延殘喘的下場,就恨得心口悶痛,四肢發涼。
花家的男兒,怎麽就是連‘死’,也要寄在朝廷的籬下?
花耀庭虎目通紅,渾身輕顫,閉上眼睛壓住紊亂的氣息。
他當然明白兒子們活得不易,但他同樣更不願再失去花家的任何人!
“此番隨行窮凶險惡,皇上既起了疑心,必會下殺心,小清遙你又如何知道你一定能夠平安見到你的舅舅們?”陶玉賢淚流不止,心疼的更是連呼吸都灼痛著。
範清遙咬緊了牙,目光如炬,“前路茫茫未可知,踏出步子方知道凶險極惡,可若一直在原地踏步,將無半分收獲!想要得到就要有所付出,這是外祖母時長教導我的,無論等待在前麵的是什麽,我都願勇往直前!逆流而上!與花家同進退!”
陶玉賢渾身一顫,淚如泉湧。
她知小清遙的心意已決,更知小清遙扛起花家的決心。
花耀庭忽然睜開眼睛,起身朝著範清遙走來。
陶玉賢嚇得趕忙起身阻攔,“老爺,事已至此您就算再怎麽責怪也無濟於事,況且小清遙此番的不要命都是為了花家啊!”
花耀庭如同沒有聽見陶玉賢的話,不怒自威的虎目沉著黯然。
他撥開陶玉賢握緊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再是上前幾步站在了範清遙的麵前。
範清遙仰頭凝視著如一座高山般矗立在自己麵前的外祖父,眼眶發熱,瞳孔輕顫。
上一世花家男兒滿門處死,死無全屍。
花家女眷顛沛流離,受辱半生。
如此血淋淋的一幕猶如發生在昨日般清晰可見,每每想到此,她便是心如刀絞,如烈火蝕骨一般痛得渾身發抖。
“外祖父,清瑤不求其他,但求能讓花家於這亂世之中有一席之地,但願花家能洗刷屈辱,光耀滿門……”
話還沒說完,清瘦的身體忽然被摟進了一個炙熱的懷抱之中。
花耀庭虎目含淚,一向威嚴的麵龐此刻寫滿了欣慰和心酸,“事已至此,花家自會與你共同麵對,隻是小清遙你要記住,無論出任何的事情,你首先要保全的是自己的性命!花家……能有女如此,便是花家最大的榮耀。”
範清遙一怔,心底抑製不住發脹發酸,“外孫女兒記住了。”
花月憐聽聞女兒即將隨行前往鮮卑,心中惴惴不安,結果沒想到剛一走進院子,就是看見笑顏匆匆迎麵而來。
“姑母。”笑顏低著頭停下了腳步。
花月憐看出笑顏的不大對勁,可是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笑顏就是跑走了。
範清遙從屋子裏走出來,就見娘親站在院子口發呆。
看著娘親那清瘦的背影,範清遙雙眸酸澀的厲害,她走過去挽住娘親的手臂,輕聲哄著道,“女兒後日才是會隨行出發,娘親今日便來趕著送女兒走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花月憐循聲轉頭,看著自家女兒那刻意討好和心虛的嘴臉,心如何不疼。
可皇上的旨意無人敢違抗,她隻能勸說自己月牙兒隻是去去就回。
“前往鮮卑路途遙遠,此番又是跟太子同行,你萬不可掉以輕心。”花月憐到底是婦道人家,不懂國事天下事,隻是一想到女兒要出門去遭罪,終是繃不住地哭出了聲音。
範清遙見此,更是摟緊了娘親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