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娥嚇了一跳,連忙跟著阿梅進了耳房。
一摸常鴻的額頭,可不就是發熱了嗎?
“下這麽大的雪趕路回來,一定是著涼了,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喝那麽多酒。”張秀娥自責不已。
常鴻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可不敢叫他出什麽差錯。
阿梅連忙問:“嬸子,要不要我去告訴東家?”
要是換做從前,張秀娥早就慌了神,現在可能擔事多了。
聽了這話連忙阻止阿梅,“你去一趟我房裏,看看清清可有發熱。然後再和蘭香去一趟回春堂,把回春堂的大夫請過來,他們若要加銀子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人,這孩子大老遠跟著清清來咱家過年,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吃苦。”
阿梅蘭香連忙照張秀娥的話做。
沈清倒是沒什麽事,隻不過有些累已經睡熟了。
這大過年的,回春堂的大夫果然不大願意來,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也提著藥箱過來了。
常鴻覺得自己難受極了。
睡夢之中,身上像有團火在燒,頭也一陣陣的疼。
沈清家的葡萄酒後勁這麽大,早知道就不應該貪杯。
迷迷糊糊的他感覺周圍有人不停走動,似乎有大夫模樣的人坐在他床邊說著什麽。
一雙溫柔而有些粗糙的手,時不時在他額頭上探著,仿佛回到小時他娘還在的時候,也是這般溫柔憐愛。
他這是在做夢嗎?
“娘……”常鴻抓住娘親的手,心中委屈極了,“娘親,您終於來看我了。”
回春堂的大夫說常鴻沒事,隻不過受了寒,喝幾副藥就好了。
張秀娥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忍不住探了探常鴻的額頭,就被常鴻一把抓住胳膊。
這孩子是醒了?張秀娥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見常鴻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拉著她的手喊娘親。
這一聲聲喊的,別說張秀娥了,就是老大夫的眼淚也快被他喊出來了。
“丫頭啊,這是你家的孩子?”老大夫下意識以為兩人是母子。
這哪是她家的孩子?她一個村裏出來的農婦,哪有資格當常鴻一個公子哥兒的娘?
算了算了,這孩子既然在她家過年,就委屈他做幾天她家的孩子吧。
反正這孩子看起來比自家閨女大不了幾歲,自己的年紀確實能做他娘了。
“是我家的孩子,這些年受委屈了。”張秀娥歎了口氣,吩咐阿梅蘭香送大夫離開。
也是個可憐孩子,以後她能多照顧,就多照顧一些吧。
常鴻夢到娘親,因為發燒眉頭雖然還緊蹙著,整個人卻已經放鬆下來。
瑞雪兆豐年,千裏之外的磁州,有人卻躲在街角瑟瑟發抖。
沈文榮卷走一家人的“血汗錢”,渾渾噩噩連夜出逃,望著蒼茫的天地卻不知該逃往哪裏。
他活了幾十年,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隻有金澤鎮。
在雲來村,他可以蠻橫霸道,可到了外頭廣闊的天地,空長了一副人高馬大的架子,卻像懷揣著寶藏的孩子。
外頭混跡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油條,一眼就把沈文榮看穿。
沒出多久,沈文榮付出背井離鄉代價,帶出去的銀子全被一群酒肉朋友騙得精光。
直到那群口口聲聲帶他發大財的朋友,榨乾了他身上最後一點價值,把他騙到黑煤窯挖煤。
絕望之下的沈文榮才明白,原來他居然被人騙了,還幫著別人數錢……